萧暄未曾烦恼,虽也焦急,未失礼数,有道是欲见贤而不以其道,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。凡若无尘这般大能,正欲使其知我殷勤之意,岂可平常待之。
“不对,应当说你是萧煜的女儿”,无尘转过身来,逼视萧暄双眼,语气中透暴露莫名的意味。
进入林中,别有洞天,千株老柏,万节修篁,怪石嶙峋,构造遍及。这藏龙谷中心,真的是彩凤双鸣,麒麟独卧。松柏傲立,半空青冉冉;青竹挺直,一壑色苍苍。
连连呵叱,让萧暄六神无主,她俄然想到了父王谈吐,阿谁她不屑乃至不耻的计算得失的做法。
“萧暄闻晦明方丈之言,久慕大师高名,多次晋谒,不遇空回,难过何似!窃念我乃大梁苗裔,承父辈之功,伏睹朝政颓疲,法纪崩摧,恶党欺君,实有末路之象。我虽有匡济之诚,无法年幼,实乏经纶之策。瞻仰徒弟才绝天下,慨然相邀,请收我为徒,传授少量,将来能当得起这世子之位,为父王分担一二,为陛下处理难处,不枉为臣子一场。”
”错了!到底是甚么?!”
圆定见此,亦是难加安抚,只得低声劝道,“世子脾气仁厚,定知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倘若世子稳定初心,这番虔诚,总归会获得福报,那无尘能得师叔高赞,必是有过人之处,断不会无缘无端怠慢世子的。”
“大师此言何意?”
无尘背负双手,站在萧暄跟前,低首俯视着她。
折返之时,萧暄双目遍视,朝着圆意慨然叹曰,“我本来问过方丈,无尘大师未曾远游,既是在舍中,为何不肯发一言于我,便是回绝,也好过此惶惑等候。唉,莫非我萧暄直如此福分陋劣,两番不遇大贤,惜哉!”
“这...”萧暄被呛得一咽,她的的确确是受了刺激,尝了弱国无脸面的滋味,才火急想要变强,可追根溯源,她内心的筹算可不止于此。宿世的血性稳定,此生又处在高位,加上皇姐一事,她对于那至尊之位再也不能熟视无睹。
萧暄思考一阵,便不卑不亢地答复。
“那么要达到这点,君王起首该做的是甚么?”
“错了!全都错了!连圣君首要之务都不晓得,你还信誓旦旦地求我收你为徒。我无尘自夸了得,平生只收王才,而你呢?听过一些大事理,读过一些史籍,比同龄人强上一点,便生搬硬套,鹦鹉学舌,笼而统之,尽是废词!别说你是男人,这般没有见地,只免得纸上谈兵,不求甚解,今后的路必然波折。何况你是女子,我无尘底子懒很多瞧一眼。”
萧暄再一细看,这无尘侧对着她,正细细研磨着桌前药罐里的黄色粉末。一双充满老茧的手,粗糙至极,上面更是充满了一条条狰狞可怖的伤口,满身着通俗黑衫,透着一股奥秘肃杀的味道,看不到神情,想来是阴翳的。
萧暄徐步而入,拱立阶下,作揖轻道,“承蒙大师赐与相见之机,萧暄万分感激,在此拜谢。”
萧暄狠狠一颤,连日衰颓的心境顿时有了好转,瞧了瞧
“哦,成心机。且再问你,甚么是圣君?”无尘嘲笑一声,减轻语气,一丝真气涌上,目光锋利,直逼进萧暄眼里。
“恰是”,萧暄听着这似铜锣摩擦的破裂嗓音,蹙了蹙眉头,心神不由颤了颤,敛神低眸回应。
可到了谷中密林处,那隐居之士还是没有露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