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严云说着取过桌上的那壶花雕酒,往两只酒杯中斟满,手掌在桌上只是悄悄一拍,说了句“柳兄弟请!”,一尊盛了佳酿的酒杯快速弹起,便落在了他手中。中间一应盘碟器具,倒是半点动静也无。
想到此处脸上微微泛红,一双妙目偷着向柳少阳看去。却见柳少阳只是朝着这秦淮河上的一片波光老景望去,面上瞧不出喜怒。
不觉间,四人已然走到了秦淮河的边上。
叶小青俏脸上现过一丝忧色,微微张了张口,随即双眸一闪,毕竟没说甚么。柳少阳却不知叶小青内心所想,只是听了水玄灵的话眉头微皱,暗自忖道:“师姐也是,说前也未想想我们五行门谋的是甚么行当。今后起事多是凶恶,莫要到时候把叶女人也牵涉了出去。”
水玄灵这话听在耳中,内心模糊欢乐,转而柔声道:“好啦!我说得也有不对处,不说这个了。我们四人,不是说要去秦淮河坐船瞧夜景么?这便走吧!”
只见河里的画舫游船悬灯负伤,穿越河间;楼台舞榭灯火透明,沿岸而立;座座拱桥仿佛飞虹,高出其上。全部水上河边,亮得有如白天,游人来往成群,好一番热烈的气象。
水玄灵和小黑把一桌子好菜名点,吃得够了,见柳少阳和严云还兀自聊得纵情。小黑常日里最爱和人闲扯,此时柳严两人说的,他虽多数不知,却也偶尔插嘴其间矫饰几句。水玄灵瞅瞅风景,东瞧西看,等得却大是有些不耐了。
水玄灵听了这话,微微有气,轻哼一声道:“‘婆婆妈妈’便又如何了?总比那做事手腕暴虐,不念情面的好!”
严云开朗一笑道:“柳兄弟忒也过谦了!如若我没有瞧错,柳兄弟方才的一起掌法以柔制刚,大蕴玄理,定然是玄门大派里的少年妙手。怀技而不自大,当真可贵,既然你叫我一声“严大哥”,那愚兄就先敬柳兄弟一杯!”
几人就这般立在河边,一名布衣男人摇着艘三丈长的画舫,靠上来扣问道:“几位客人是要坐船么?”
柳少阳见他豪放,也感喟道:“严大哥痛快!举止萧洒,快人快语,真不愧是燕赵北国的慷慨之士!”也将手中的一杯酒干了。
严云身后的两个皂衣男人,一向恭立着未曾开口,此时此中一人忽地俯身在严云耳边低语几句。
柳少阳说着唤过店小二添了椅子,端上酒具。那黄衫公子甚是豪放,此时也不客气,一挥袖袍坐在柳少阳身侧。他身后跟来的两名身材健硕的皂衣男人,见这黄衫公子坐下,也不言语,一左一右恭立在他身后两侧。
柳少阳微微一愣,贰心中实在多少也有这般感受,现在听水玄灵也这么说,顿了顿道:“师姐,这‘心狠手辣’未免说得重了些。自古以来能成绩大事的豪杰,遇事多是情意果断。若没有一股子狠劲,做起事来未免婆婆妈妈,我看这严云将来定有一番作为!”
四人号召店小二结算酒账,下了亦仙楼。一眼望去,交叉的街巷里,千门万户,灯烛初上。门路上车来轿往,行人攘攘,比起白日里毫不见减色,反而别有一番热烈。
小黑在江北时,从没有见过这番旖旎的气象,看了不由鼓掌痴叹道:“这秦淮河上的风景美,人也美,真是都雅!”
柳少阳将远眺的目光收回,看了看那画舫倒也不赖。与水玄灵几人微一合计,便冲那梢公应道:“船家,我们几人把这船包了。你便划着从这东水头往西去,让我们瞅瞅秦淮河夜里的风景。”
柳少阳一见之下大是佩服,暗叹这严云运力之巧,修为不俗。当下嘿嘿一笑,伸出两只手指运起内劲,在桌下一弹。也朗声道,“严大哥请!”就看另一尊盛了酒的酒杯,竟好似长了眼睛普通,斜飞过来。柳少阳伸手悄悄接过,杯中美酒一滴也未溅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