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若哭得不省人事,几经昏迷,一双眼睛仿佛被挖空普通,浑身颤抖抓着母亲尸身,甘愿信赖这只是一场恶梦,却不管如何也没法从这梦魇中脱身。
天空俄然雷雨高文,闪电将文若怀中死去的依墨照得表面清楚。文若咬着牙,抽出依墨身后致命的匕首,不管如何也不忍心将其头颅割下。文若已分不清本身身在那边,乃至分不清这是实际还是梦中,抱起依墨的尸身,走进暴风雨当中。
陈卿嗣本想破口痛骂,不知是因身材气虚,还是决计平静,低声喘道:“你母亲是为我而死。”
文若策马扬鞭,冒着大雨加急赶路。到了都护府,只见府门外一如平常灯火阑珊,兵士巡卫纵横成排,文若将车马藏匿停靠府外,孤身突入多数护府。时候火急,文若已来不及思虑,如果府中大火烧尽,统统算计皆前功尽弃。
陈卿嗣见儿子哀思欲绝,自知这统统是瞒不住了。只见儿子文若进了房中,见到杨氏惨死,哀嚎不止,却未曾开口问他一句,想必此时儿子内心已恨透了本身。
“父亲,是文若。”甘泉头顶金盔,从中军一步上前,请命将台。
“你母亲知我用心,自发十年来被蒙在鼓里,既心如死灰,又对我不起,因不忍看我病死,故先我一步而去。”说着,陈卿嗣脸上滑过两行清泪。
“那你为何不将王妃之事早早奉告母亲!母亲在府中含辛茹苦近十年,的确生不如死!你们呢?口口声声为李唐宗室,为天下社稷,殊不知是为了祖上阴功,为了官爵奉禄,你身为人夫,竟害她惭愧而死,含怨而终,莫非这些李姓王爵是人,是忠魂傲骨,我们这些凡人便是盘上棋子,任你们随便舍弃?”
“父亲,孩儿,孩儿会替您完成。”文若抱着母亲杨氏,含泪感喟道。
“陈富,陈富他是朝中之人?”文若眉头反皱,眼泪滚滚而流,看着面前病危的父亲,看着怀中死去的母亲,一时候被这诸多无情的本相所刺痛,不知思虑,亦不知所云。
文若只觉双耳失听,面前恍然一暗,神采乌青,自是难以置信,欲言又止,声音沙哑道:“母婚究竟为何而死?”
众军士一看,惊奇万分,长史公子怀中之人,恰是两天前嫁到长史府的都护令媛----依墨女人,无人瞪直了眼,猜不透这陈公子来者何意。
“贤侄请讲,无需多礼。”方才文若拔剑断臂那一幕,甘锰也看得心惊,他从未推测,这常日咳喘病怏的长史少爷竟有这般重义轻生的魄力,不由得暗自赞叹,心中思疑虽未消净,但也实在不敢再小觑。
“是,父亲。”甘泉回过身,大手一挥,令旗舞动,众士卒纷繁让路。浑身染血的文若颤颤巍巍从马车走出,怀中仿佛抱着一人,夜雨当中,甘泉看不清那人脸庞,只得待文若走近后细细察看。
文若听父亲遗言,如镜崩裂,整小我仿佛都要碎了。文若双手离开母亲尸身,后退漫步,瘫躺在陈卿嗣面前喊道:“不,不!不可,儿不敢杀父亲,千万使不得啊父亲!”
文若不顾甘泉禁止,接过手中宝剑,缓缓起家,凝睇着倒在雨水中的依墨,转过身去,对台下数千兵士喊道:“众家弟兄,此役关乎交州百姓社稷,文若愿持此剑,斩敌酋,擂战鼓,祭彼苍,此女虽曲直览家眷,人神共弃,然与鄙人有伉俪之恩,常言道,兄弟,如手足,女人,如衣物,甘将军军令如天,鄙人莫敢不从,文若既已杀妻报国,此生不续衣袖,愿用一臂换贱内头颅,以报同床共枕之恩。”说罢,文若双眼一闭,心一横,伸出左臂,大吼一声,挥起宝剑,剑锋划破雨水,直削左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