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曲解了，裴兄。”唐生拍着文若肩膀，点头道：“我的意义是说，裴兄足智多谋，经历深厚，远赛过府上那些幕僚，这般老成，并不但在脸上挂着，而是藏在内心，唐生佩服，佩服。”
“依墨！依墨！依墨！”文若连着三声呼喊，惊厥醒来，见身前有人，吓得一身盗汗，凝神细视，火光当中，那人不是方才娇妻，而是满脸魂画的卓雅。
“堂堂七尺男儿，戋戋这点脚力，难怪你们连城池都守不住。”卓雅本就恶感文若，本是兴头上，见他邮箱从中作梗，天然是话中带讽，毫不逞强。
“有何怪处？”卓雅哼地一声，背对畴昔，身高刚好到文若肩膀。
文若听了竟然不气，还是斯斯文文，脸上挂笑，斜眼回道：“文若鄙人，手无举鼎之力，不像足下四肢粗劲，腿脚发财，胜似这山中走禽猛畜，我等儒生虽城破兵败，但仍知浴血死战，不惧玉石俱焚，不像足下这般风雅，空有壮志豪情，却只得疲于奔命。”
“兄长千万谨慎，此时不比畴前。”文若话接不上，阵咳不止。
“凭甚么？”卓雅轻哼一声，斜眼说道：“就凭这厮早生我几岁，我就要给他叩首？”
半月以内，九死平生，杀妻避祸，落困孤城，人间再无亲故的陈文若早已身心俱疲，水土难服，姚州之地虽不比交趾气候那般酷热，但夏季已深，阴潮更甚，湿气瘴气，藏林遍野，再这般死撑下去，必引旧疾复发。
“贤弟是说，六诏之人不会侵犯于我，以是卓弟所言不成行？”
唐生这话中，七分安慰，三分警告，倒是非常见效。卓雅抿嘴翻着白眼，冲文若吐了吐舌头，摆了个鬼脸，一屁股坐在唐存亡后的大木桩上，拿起竹筒，咕咕咽水。
“卓贤弟？”文若将这两字咬得清清楚楚，冷声一笑，歪看着卓雅，颇具深意地反问了一句，哼哼一声，笑而不语。卓雅听出文若这阴沉森不怀美意的语气，自知被看破了女儿之身，心中窝火，一脸笑意刹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“好啦，二位贤弟，快坐下，这野牛肉再不吃就烧焦了。”唐生抽出宝剑，在肉上割开几块，分给二人，笑着问道：“那卓兄年事多少呀？”
唐生见二人斗得紧，一步上前递给卓雅竹筒，蹲下半身问道：“裴兄也是美意，卓兄不必计算，你我三人，存亡一场，磨难与共，裴兄也是为唐生安危着想，卓兄如果落落风雅，将出身安然相告，到时候我们将你送回故乡，一起上天然就免了很多曲解。”
“有吗？我有瞒着兄长吗？”卓雅傻傻睁着端倪，无辜地摊动手。
唐生走在文若身后，看上去腰杆矗立，身姿皎皎，一派王者之气，实际则是双腿颤抖，有些力竭，好不轻易从城破家亡的阴霾中抖擞起来，却也难抵连日鏖战之苦，不免有些涣散，唯有衣衫褴褛乱发不整的卓雅神采奕奕，与穿着富丽的二人分歧。自从那夜在西宁王府中，三人避开了东征大将军烛龙莽布支和副将萨拉达的追杀，卓雅好似整小我都变了，一下子活泼很多，也不再与这同业二人装疯作哑，时不时还玩弄几番，即便讨不着半点便宜，但也无忧无虑，得意其乐得紧，满身高低毫无半点流窜的颓意，当真令唐生文若非常费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