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事说来话长。当年西宁王还朝归爵,不听为父留京之劝,执意戍守鸿沟,欲请圣命,破格汲引为父为其摆布,为父直言回绝,其因有二。一来,你母亲与我婚时早有商定,毕生不踏返中原半步,启事是何,我亦不得而知。当时你母亲已怀有身孕,你母亲性子刚烈,说一不二,为保你们母子安然,我只得回绝西宁王;二来,姚州之职位处关键,西有吐蕃虎视眈眈,南有六诏蠢蠢欲动,西宁王一腔报国之心,却不懂兵略,为父与其同他驻守一处,不如遥相照应,互为犄角,虽天各一方,但也能互通军报,保得一时承平。厥后我考中进士,陛下允我官归交趾,掌管本地漕运,我四下走动,发明多数护曲览与六诏诸部族暗有军情来往,为获得云南六诏意向,我便助曲览笼资聚财,博得信赖,几年以内,我屡遭汲引,但我与西宁王干系匪浅,交趾高低官吏无人不知,曲览自不肯完整信赖于我,但是六诏崛起,阵容浩大,蒙舍诏最为刁悍,频频侵犯,我担忧终有一日姚州会有没顶之灾,因而想与西宁王参议此事对策,未曾想西宁王已无当日居安思危之虑,沉湎声色犬马当中,万般无法下,我只得寻得王妃,以商对策。”
文若也不知甘锰此言是真是假,只得昂首称谢,辞了甘泉,将依墨尸首抱回马车,单独拜别,奔向都护府。
文若紧扣双拳,说道:“将军不必担忧,文若愿立军令状,若子时之前,曲览未曾呈现长史府四周,文若甘受军法措置。”
“你母亲知我用心,自发十年来被蒙在鼓里,既心如死灰,又对我不起,因不忍看我病死,故先我一步而去。”说着,陈卿嗣脸上滑过两行清泪。
文若不答话,紧紧抱住依墨,含泪吞吐道:“夫人,文若此生有愧于你,愿来世,来世相见。”
文若不顾甘泉禁止,接过手中宝剑,缓缓起家,凝睇着倒在雨水中的依墨,转过身去,对台下数千兵士喊道:“众家弟兄,此役关乎交州百姓社稷,文若愿持此剑,斩敌酋,擂战鼓,祭彼苍,此女虽曲直览家眷,人神共弃,然与鄙人有伉俪之恩,常言道,兄弟,如手足,女人,如衣物,甘将军军令如天,鄙人莫敢不从,文若既已杀妻报国,此生不续衣袖,愿用一臂换贱内头颅,以报同床共枕之恩。”说罢,文若双眼一闭,心一横,伸出左臂,大吼一声,挥起宝剑,剑锋划破雨水,直削左臂。
甘锰一听,此计连环相扣,毫无马脚,不由暗自点头道:“好!好战略!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
说罢,文若闭上眼,不等依墨牢骚,抽出怀中匕首,刺入依墨后心。依墨浑身一抖,如惊弓之鸟,拧着身子,痛苦地望着文若。文若泣不成声,强忍抽泣,只得将依墨抱得更紧,不敢直面依墨抱恨残落的模样。
文若策马扬鞭,冒着大雨加急赶路。到了都护府,只见府门外一如平常灯火阑珊,兵士巡卫纵横成排,文若将车马藏匿停靠府外,孤身突入多数护府。时候火急,文若已来不及思虑,如果府中大火烧尽,统统算计皆前功尽弃。
“莫非姑母就是那西宁王妃?”文若俄然缓过神,声色颤抖道。
“父亲遗命在身,母亲血肉哺养,我毫不会白白孤负?母亲放心,儿不会再寻短见,儿定会治好身上旧疾,每日勤奋苦读,决不偷懒玩懈,今后定要光宗耀祖。父亲,儿定会保西宁王一家承平,但是父亲,您是儿平生最敬之人,你让儿如何下得去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