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存候心,若这曲家蜜斯宅心仁厚,知书达理,懂事孝敬,即便逢场作戏,儿也定会相敬如宾,好生待她;若她生性恶劣,刁蛮暴虐,不晓礼数,对母亲有所不敬,就算她曲直览大人的掌上明珠,儿也会把她重新顶摘下。”文若抚在杨氏耳边小声说道。
“是。”文若毕恭毕敬道。
“莫非是父亲?”文若一惊,心想这是他们父子二人在府中见面的暗号,就连本身母亲杨氏和主簿陈富都不晓得,只不过这钟声上一次敲响,已是两年前的端五,自那以后,文若才领受了西江柜坊的账目。
结婚前夕,文若严峻过分,竟是一宿未眠。寅时刚过,文若唤醒伴郎,按端方挈尿瓶,送红包,待送走后,府上丫环自发入室,替文若换衣洗漱,筹办迎娶新娘。
“夫人,夫人!”文若大吼大呼,一个踉跄跌倒在地,侧眼望去,桌上两只鸳鸯酒杯已是淋漓烛光,格外夺目。
夏季初来,婚事将近。‘好日’前五日,请吃酒,挜拜生,弄五子落第。陈卿嗣在交趾城中并无姻亲,这一系列章程顺下来,也替文若省下很多费事。忙完两日,文若已是心烦意乱,心想这结婚的讲究竟是如此烦琐庞大,华而不实。好日前三天,都护府请来的全福为文若婚房‘安床’,这三日夜里,文若务必与伴郎小儇同睡,以求早生贵子,多多益善。
陈卿嗣微微点头,屏气凝神道:“你可知多数护为何将依墨女人嫁到我们长史府?”
“不幸这依墨女人如我运气不异,纵有如此仙颜,也只得谨遵父命,下嫁与我,也不知她此人生数十载,可有至心恋慕之人?是否如依文姐姐当年一样,不得不委身于我?哎!身在官家,有进无出,只为权力,可曾有过退路?之前只听闻这依墨女人多么难服侍,彻夜待我倒是如此温存?说不定曲直多数护决计叮嘱,还是说?”文若远远向天望去,不知在思考甚么,只听府中钟声磬音微响,断了思路,文若细心数着敲钟次数,一,二,三,四,五,六,隔了好久,再响六声,节拍如一,毫无窜改。
“少爷身前这些宝贝,皆是有价,唯独这卷书法,乃无价之物。”
“伉俪对拜。”赞礼之人一声喜庆长呵将文若从意境深处拽回人间炊火,未等文若施礼,新娘子赶在前头完成交拜,惹得合座来宾畅怀大笑。
“夫君讽刺了,我自知福缘微薄,虽有几分面貌,也难抵光阴残落,只恐今后扳连了夫君。”
“为何?”
“不成淫乱,不成丧失,还是先探探她口风再说。”文若拍散身上酒气,闭眼调剂半晌,暴露一脸醉相,大摇大摆撞进屋门。
“高丽雪参。”陈富悠悠笑道。
“不可!现在就背于我听。”
礼乐升平,鞭炮如鼓,文若与依墨三跪九扣六拜首,方得礼毕,赞礼之人遵循规仪,循序而行,文若与依墨这对新婚佳耦左叩右拜,身厥后宾连声喝采,掌声频繁。文若余光所见,父亲几次点头,手指抖擞,仿佛比自个儿迁升官爵还要镇静难耐,就连平时从不谈笑的母亲杨氏,也是可贵暴露笑容。可不知为何,文若觉着面前天旋地转,耳鸣难止,久久不能停歇,恍忽间,重新晕复苏过来,自言自语道:“在此之前,我不过是想对付这门婚事,借而安定父亲的长史之位,可这新娘子在世人面前施礼以后,就将此生拜托于我,这等压迫,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