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凤年初回府没多久,来楼上送酒,就被拉动手谈了几局,成果李义山气得不轻。
徐凤年呆立发楞,喃喃道:“何来的何尝一败?”
徐骁面无神采,拈子不肯落子。
徐骁呵呵道:“可不是。”
收徒刻薄,近十年只收了人屠徐骁的次女徐渭熊做门生,还放话说是这将是他的闭关弟子,衣钵可传,此生足矣。
李义山略微自嘲,“那小子脂粉气淡了,痞气倒是更足。”
徐骁笑道:“这陵州牧的位置就这般不值珍惜?长季子严杰溪过于纸上谈兵了,觉得跟王太保拉上干系,女儿即便幸运成了皇妃,就能逃离我的掌心?躲去天子脚下牢骚我几句,就能扳倒我?也不想想他这些年在凉地的日进斗金,是拜谁所赐。没这些金银,他拿甚么去皋牢王太保,去跟大内那位韩貂寺称兄道弟?这一点,反倒是李功德聪明很多,总还是记得谁才是他真正的衣食父母。这类人,才气活得久。”
稷上先生抽暇终究昂首,神采驯良道:“世子殿下,你说大柱国这颗轻子当弃不当弃?”
王大先生拍拍屁股起家,神清气爽道:“我平生对弈无数,时至本日,仍然何尝一败。”
现在学宫大祭酒齐阳龙是当朝国师,职位超然,神龙见首不见尾,来访的祭酒,世人只晓得姓王,在上阴学宫专门传授纵横术和王霸略,曾经在名动天下的两场大辩中先胜后负,赢了名实之辩,却输了天人之争,今后少有露面。
稷上先生盯着胜负五五分的局势,洋洋对劲道:“棋坛三派,总计十八国手,唯赵定庵、陈西枰不能敌,余皆能对抗。”
徐凤年脸庞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
徐凤年缓了缓呼吸,笑眯眯道:“不好说,稷上先生布局周到,超轶幽远,我看白棋多数是输了。”
徐凤年敛了敛心神,恭敬走近,大柱国和稷上先生都在凝神对局,棋盘上大战正酣,皆是没有昂首。
徐骁俄然问道:“你说玄武当兴还是不当兴?”
世子殿下心想这上阴学宫的祭酒果然是底气深厚,平常高人再高,见到徐骁不一样大气不敢喘?那里能有此人的平静清逸。
徐骁笑骂道:“何尝一败,这倒是真的。不过是因为他只和比他棋力差的对弈,没有掌控的,便见机地作壁上观。”
李义山提起笔,却悬空静止,问道:“上阴学宫那位祭酒要来找你下棋?”
老魁洒然一笑,“等爷爷我与那耍斩马刀的魏北山一战,就真要分开这地儿了,小子,有想好今后的门路?”
义子袁左宗站于远处,只留大柱国徐骁和远道而来的稷上先内行谈有乐。
看景象,这位稷上先生的棋力底子就是和徐骁不相伯仲,难怪会杀得难舍难分。
上阴学宫的士子来自天南地北,不分地区,不重身份,无关贫富,只要通过学宫三年一度的考核,便可退学,成为上阴学士,这些鲤鱼跳龙门的学子,又被誉为稷放学子。
未曾想这趟游历返来,徐凤年不知从那边学来层出不穷的在理手筋,越是收官,越是横生乱拳打死教员傅的结果,李义山健壮狼狈了几次,差点要拿酒壶砸这胡乱一通的兔崽子。
存了畏敬心机的徐凤年定睛一看,差点喷出一口血。
徐凤年自嘲道:“老爷爷你目光真是普通,比刀法差了十万八千里。”
老魁点了点头,心有戚戚。对天下最拔尖的武夫来讲,老怪物王仙芝始终是一座不得不去面对的高山,乃至于不说打败他,只要打成平局,便可稳居十大妙手之列,足见那位百岁白叟的刁悍无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