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凤年有点傻眼。
徐骁起家后,望向山脚,轻笑道:“能立于不败之地,还不是国手吗?”
熟谙纵横十九道的大国手,或大海巨浸,含蓄深远,居高临下。或邃密夺巧,邃密精严,步步杀机。
大柱国对此云淡风轻,不作任何评价。
稷上先生盯着胜负五五分的局势,洋洋对劲道:“棋坛三派,总计十八国手,唯赵定庵、陈西枰不能敌,余皆能对抗。”
徐凤年敛了敛心神,恭敬走近,大柱国和稷上先生都在凝神对局,棋盘上大战正酣,皆是没有昂首。
看景象,这位稷上先生的棋力底子就是和徐骁不相伯仲,难怪会杀得难舍难分。
收徒刻薄,近十年只收了人屠徐骁的次女徐渭熊做门生,还放话说是这将是他的闭关弟子,衣钵可传,此生足矣。
徐凤年初回府没多久,来楼上送酒,就被拉动手谈了几局,成果李义山气得不轻。
李义山平平道:“都有。”
老魁毕竟是用刀用到极致的妙手,哪怕没有身临其境,由徐凤年说来,与亲眼所见并无两样。徐凤年不要那上乘口诀,老魁也不主动抖暴露压箱本领,一老一小就跟相互猜谜普通,就比谁的耐烦更佳。
李义山平声静气道:“哪来那么多和顺鹰犬任由你差遣,偶尔窜出几只跳墙疯狗,不正和你意?若凉地年年天下承平,没有边疆上的厉兵秣马,没有严杰溪这些个蠢蠢欲动的所谓清流忠臣,你这位置,岂不是更难坐?后半辈子都在忙自污其身自辱其名活动的名臣将相,还少吗?你已经很不错了,尚且能够回绝公主招婿,天下文人骂了十几二十年,还没戳断你的脊梁骨,足以自大了。”
李义山笑而不语。
现在学宫大祭酒齐阳龙是当朝国师,职位超然,神龙见首不见尾,来访的祭酒,世人只晓得姓王,在上阴学宫专门传授纵横术和王霸略,曾经在名动天下的两场大辩中先胜后负,赢了名实之辩,却输了天人之争,今后少有露面。
上阴学宫的士子来自天南地北,不分地区,不重身份,无关贫富,只要通过学宫三年一度的考核,便可退学,成为上阴学士,这些鲤鱼跳龙门的学子,又被誉为稷放学子。
与徐骁在棋盘上对垒,一幅胸有成竹的神态,风采不成谓不高雅,气势不成谓不出尘。
存了畏敬心机的徐凤年定睛一看,差点喷出一口血。
下完棋,大国手便告别下山,不下棋的时候,气态确切挑不出瑕疵,实足的仙风道骨。
徐凤年陪着笑道:“稷上先生才是首屈一指的大国手。”
未曾想这趟游历返来,徐凤年不知从那边学来层出不穷的在理手筋,越是收官,越是横生乱拳打死教员傅的结果,李义山健壮狼狈了几次,差点要拿酒壶砸这胡乱一通的兔崽子。
世子殿下心想这上阴学宫的祭酒果然是底气深厚,平常高人再高,见到徐骁不一样大气不敢喘?那里能有此人的平静清逸。
白鹤楼下摆了一局棋。
世外高人,不过如此了。
徐骁面无神采,拈子不肯落子。
徐骁是个一等一的臭棋篓子,徐凤年天然一清二楚,起先看到两人对弈,还想着是王先生在以风雅对徐骁的大俗,未曾想……他娘的,这棋局咋看咋像一团乱麻啊!如同两个孩童在那泥泞里打滚打斗,与国手境地绝没有半颗铜板的干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