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姨娘拿帕子掩了嘴,软绵绵地笑着道:“老爷说的是,老太太方才也说累呢,又说老爷孝敬,还特地叫了梨园子来,正在翻箱倒柜,要找点好东西出来赐给老爷呢。”
吕良睁大了眼睛:“不然如何办?莫非这仇就不报了?”
吕良见她收了泪,也就松了口气:“顾夫人是好人,我传闻他们有钱人家都在外头置庄子置地,你到顾家的庄子上去做些活计,过日子老是不愁的。”
做姨娘的,到了主母屋里不等丫环通报就往里硬闯,这那里是把主母放在眼中的模样?孟素蓉内心着恼,脸上虽不显,却坐直了身材。
顾运则微微皱了皱眉:“太太房里,你如何也不等丫环通报一声就出去?”
“人各有志,莫不如就承诺了他,如果当真有造化,也是老天有眼。”孟素蓉却另有设法,“如果我们不该,强将他圈在庄子上,只怕他闹到别处去,反而不好。”吕良俭朴忠诚,孟素蓉倒颇喜好他,这事若闹出去,只怕吕良二人保不住性命;再则若被人晓得这二人向顾运则告密陆镇,不管顾运则接不接这状子,都是费事。
吕良和谢宛娘在屋子里商讨之时,孟素蓉和顾运则也在商讨。
说到腹中胎儿,孟素蓉就忍不住微微带上了笑意,低头轻抚本身小腹:“这孩子闹人,都出了三个月了,还是不时的想吐,比怀嫣儿的时候难过量了。”
锦心也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神采:“多谢姨娘教诲,奴婢们都是遵循老爷太太的叮咛做事,就不劳姨娘操心了。”
白姨娘一头扎出去,见顾运则公然在房里,顿时内心就酸溜溜的,面上却堆起笑容,盈盈地福身下去:“老爷,老太太正问着您呢,原当您还在书房,本来是在太太这里。”
谢宛娘低了头,喃喃道:“顾大人与我们非亲非故的,又怎会情愿照顾我……”
白姨娘心想如果通报了,只怕孟素蓉一句歇下了就将她打发了出去,那里还得出去呢?她是瞅着顾运则进了孟素蓉房里才忙忙过来的,自打孟素蓉有了身孕,顾运则到她房里倒更勤了,这可算甚么呢?
“去参军倒是功德,这年青人很有些志气与风骨,只是若想立军功,就得去西北那等苦寒多兵之地,疆场上刀枪无眼,一将功成万骨枯,那里有那么轻易呢。”顾运则摇了点头,“我原想,就让他到庄子上去各种地,赶赶马车,能安然过一辈子也就罢了,毕竟他若真要告状,只怕……”如果皇上一向宠任着茂乡侯府,只怕吕良这个状一辈子也告不赢。
伉俪两人歪在榻上说了几句话,就听外头有些乱,仿佛是看门的小丫环在拦着谁,接着便听白姨娘软绵绵的声音道:“太太,外头戏唱完了,老太太去歇着了,梨园子那边,老太太问太太如何安排?”一径说着话,一径竟然本身打帘子就出去了。
谢宛娘握紧了手。畴前她在家中,因为父亲做了衙役,家里比村里平凡人家都过得好些,且因只要她这一个女儿,养得也娇,虽不是甚么富户,粗活却也是不做的。待得村庄被屠,她跟着吕良在外漂流,畴前那些娇生惯养也就说不得了,在梨园子里学戏,虽则吕良护着,也少不得要吃些苦。如果能得顾家庇护,不必再过那四海飘零陪笑卖唱的日子,那真是喜出望外了。只是顾夫人真的肯收留她吗?
白姨娘看顾运则坐得稳稳的,部下不由得把条帕子扭了又扭,只得不情不肯地退了出去,皮笑肉不笑地向锦心道:“如何敢劳烦锦心女人,现在太太身子贵重,锦心女人也该好生守着太太才是。另有锦眉,都去了那里,如何屋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?老爷太太在那边,如果要茶要水的,莫非还让老爷本身劳动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