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心撇了撇嘴，但内心明白，只得又去了库房里，随便捡了匹秋香色给顾浩然，又捡了匹桃红的给顾怡然，别离打发小丫环送了去。
这里顾嫣然跟着母亲用过饭，便一起去了顾老太太房里。
杨妈妈是从孟素蓉那边过来的，闻言便道：“太太还好，只是迟早咳两声，比往年是强很多了，秦太医的药公然是好的。”又道，“就是开了窗，这边也听不到太太在屋里咳不咳嗽，今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，刚睡起来的热身子，被冷风扑了可如何得了。如果这会儿你再病了，太太还如何歇得下？”
孟素蓉便点了点头，笑道：“好，就听我们嫣儿的。”想了想转头叮咛锦心，“去库房里把那两匹芙蓉锦拿来。”
日子一转眼，就到了十月尾。
顾嫣然就昂首看了她一眼：“姨娘的意义是，要给弟弟用这杨妃色做衣裳？”杨妃色是端庄女人家穿的色彩，就算男孩子年纪小，要穿喜庆点儿，也万轮不到用这类色彩。
顾嫣然只是点头，快快将牛乳喝了，又漱了口，就往孟素蓉屋里去。因孟素蓉的身孕已经快六个月了，顾老太太盼孙心切，免了她每日一早存候，倒是能够多睡一会儿。顾嫣然进屋时，孟素蓉方才起家，正让锦心折侍着梳头，从镜子里瞥见女儿出去，便招手叫过来摸摸手脸：“这么早过来做甚么，可冻着了没有？”
孟素蓉扶了腰缓缓坐下，含笑道：“年纪不算甚么，母亲头发乌黑，正穿如许红色最合适。”
顾嫣然摆布看看，如有所思，孟素蓉已经转头道：“嫣儿带着怡儿去挑罢，浩哥儿在上学，你们替他也挑上。”
这些日子她过得不错。白姨娘自从前次自作聪明将谢宛娘留下来，却被顾运则怒斥了一番以后，非常蔫头蔫脑了几日。加上顾浩然从她院子里搬了出去，住进了园子里，今后她少说也有一半的心神都分到了外头去，即使在顾老太太面前，也少了昔日的精力劲儿。没了她挑拨，顾老太太看在孟素蓉的肚子上，也和颜悦色了好些。
孟素蓉也感觉欢畅。孟家的家风也是节约之道，女儿现在才学着管事，就晓得过日子不轻易，这是功德。想了想又道：“再去捡两匹料子出来，给浩哥儿和怡姐儿处每人一匹。”也不好过分厚此薄彼，叫外人说刻薄庶后代。
顾嫣然凌晨起来推开窗户，只感觉冷风飕飕，窗外的草地上一片白霜。杨妈妈端着热牛乳进房来，一看她在窗前，赶紧抢过来把窗户关上，嗔道：“我的小祖宗！这么冷，也不怕闪着了风！”
白姨娘无话可说，手里又把那帕子拧紧了些。顾嫣然笑笑，部下已经挑出几匹或蓝或绿的料子，另有匹光鲜的秋香色暗花锦：“这几匹料子给浩哥儿。”转头又叮咛绣娘，“哥儿的衣裳不要绣太多花，或松或竹，捡那高雅的花腔子绣上些，兰草也可绣几朵，万不成落了俗套。”
顾老太太也是喜好过年穿得素净的，闻言便道：“老迈媳妇说的是，就是这品红仿佛太艳了些，我都这把年纪了……”
中间绣娘赶紧拥戴道：“可不是。老太太这头发银子似的，气色却又如许好，穿品红格外繁华气度。说句托大的话，我也走过很多官宦人家，似老太太如许精力的但是少之又少，单看这气色，就是高寿之相，真是繁华寿考都全了。”
杨妈妈也在旁笑道：“女人说得对，太太是该穿几件红色的，过年么，就该喜庆些才是。何况太太生得白净，穿洋红极合适的。”她另有句话在肚子里没说出来，白姨娘一个妾室，整日里不是桃红就是银红，逢年过节就穿海棠红和胭脂红，的确是司马昭之心，自家太太倒不大用这些素净的色彩，白白给了她脸面，又是何必？茜红不是正红，却非常素净，穿了既不会让人感觉是在成心跟妾室打擂台，又合适孟素蓉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