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嫣然送走了母亲，归去又跟那四个铺子的账斗争了半日。这四个铺子里，有两个是绸缎铺子，一个是茶叶铺子，一个是脂粉铺子。此中一个绸缎铺子积了好些花腔过期的绸缎，脂粉铺子里则积了些桂花香粉――掌柜对此的解释是早几年都城风行桂花香粉，是以多购进了些，谁知这几年已转而时髦玫瑰和茉莉香粉了，这才积存了下来。
“是――”牙白谨慎隧道，“畴前奴婢见过镇子上王举人家奶奶用的鸭蛋粉，就是做成个鸭蛋形状，用起来非常便利，全村的人都恋慕得不得了，只可惜货郎担子上的都是散粉……奴婢想，若我们铺子里也做成鸭蛋粉去卖，怕是人更爱买些……”
因石绿去了珂轩，碧月一心专管小厨房，牙白便得以经常近身服侍了，这时候见顾嫣然愁眉不展的模样，思忖半晌才轻声道：“少奶奶，奴婢有个胡涂主张，不知当说不当说……”
侯夫人神采微微一沉，周润已经嗤笑道：“听二嫂这话，敢情那庄子铺子里的账都理清了？那二嫂还真是本领呢，那但是十几年的账了。”
“晓得你不是贪赏钱。”顾嫣然轻笑，“只是有功就要赏。当真成了，必有你一份花红。”
孟素蓉怔住了，随即只感觉心都直往下沉：“傻孩子，那就更不能――”有拯救之恩的姨娘，更不能留啊！
“罢了，不说这些。再过几日就是茂乡侯府陆太夫人寿辰，你可要去？”
孟素蓉听完她的话，眉头皱得死紧：“他说今后有机遇再与你说清楚？今后是甚么时候？要到几时才有机遇？傻丫头，你就如许信他？”
“她倒也循分。”顾嫣然顺着母亲的话说了下去，“峻之这些日子也从未伶仃去过珂轩。”
周润嘴唇微动，没说出话来。顾嫣然方才说的实在也就是这个意义，承认了若无侯夫人劳累，现在长房也分不到东西。可就是这副坦白劲儿，才最让人憋屈。
侯夫人一拍案几：“我就是厌她这些标致话！仿佛长房多么宽弘大量似的。这些年若不是我经心打理，长房能分到甚么？”
侯夫人神采又阴了一层。那几个庄子铺子天然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，庄子每年的利钱天然是平平，铺子往年进项倒不错，但是账上做过手脚，现银几近都被提空，不过只留下了堆栈当中的货色罢了，另有相称的数量是积存滞销之物。本想着长房只怕要细细查账，说不定还要闹起来。她那些账目都做得非常详确，又鼓励铺子里的掌柜和账户乃至几个多年的大伴计闹着分开，到时没有这些熟知内幕的人帮手，长房就是再查，也只能吃个哑巴亏。
“若不然，你把牙白开脸吧。”孟素蓉深深叹了口气。牙白买来就是替周鸿预备的，这时候将她开了脸，等谢姨娘生下孩儿再能争宠之时，牙白说不定就已经皋牢住了周鸿。
“娘――”顾嫣然强忍着泪，“那是峻之在西北时的事了，说出来又能如何呢？算算日子，当时他怕还底子不知已与我订了婚事……不过徒然让您担忧罢了。”
她并不是在侯夫人面前矫情。周鸿说得明白，侯夫人给的东西他本就不想要，既然现在拿了，畴前的账目便一笔取消。顾嫣然极附和此事，此后这四个铺子两个庄子，只当与侯夫人再无干系便是了。
“奴婢畴前在家里，小村小镇的妇人家，没那些银子去买上好的香粉，只买那货郎担子上的香粉。说是香粉，实在米粉多，香料少，不过用着也是很喜好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