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嫣然笑道:“舅母真是饱人不知饿人饥,多少人家孙子挤得屋子里站不下,想要一个解元几辈子都没有。舅母偏说这话,我替表哥委曲得慌。”
二房失了爵位以后,不说门庭萧瑟也差未几了。周润做了寿王妃后才又热烈了些,晋王便封了太子。是以本日来的人,除了周润挺着肚子过来以外,也只是昌平侯府一家子,以及沈青芸畴前在闺中说得来的几位了。比起畴前沈青芸做侯夫人时那等宾朋满座的景象,实在差得太远。
肩舆是香木所制,不必在轿内焚香便有幽幽的暗香。身下是上好的软缎丝棉垫子,手边有小几,几上还摆了一副竹制杯壶,淡淡的青绿色,看着非常舒畅。甄真悄悄拿起一个,动手沉重,杯底仿佛嵌了甚么石头似的。她有几分迷惑地将杯子放回桌上,只觉一股吸力传来,几乎没有拿住,恍然明白这桌面和杯壶底儿都嵌了磁石,为的是肩舆闲逛杯壶不倒。
这么一说,大师愈发欢畅。顾嫣然又说了些闲话,才打发了那婆子归去道:“娘舅想必不会大肆庆贺,我也不说别的,明日带着元哥儿去给表兄道个喜。这贺礼是早就备下的,提及来表兄是中体味元,这礼还轻了呢,娘舅如果不收,我可不依。”
甄真越听就越感觉糟糕。她巴不得乐轩当值的人疏懒些,只是一想即使这里疏懒,顾嫣然的正院也必是非常周到,自知这半夜做贼的主张实在不靠谱,只得撤销了。拿眼睛悄悄去瞧了石绿一会儿,又感觉石绿对她非常暖和,想来是因了牙白之事,总要念她几分好,便又放下心来笑道:“夫人的安排再不会错的,多谢女人了。”
第二日恰是周鸿休沐,伉俪两个一夙起来,便梳洗了,带着元哥儿往孟家去了,只叫齐妈妈带了两个婆子,大包小包捧了一堆东西,去二房送礼。
石绿含笑道:“这倒不必了。夫人的正院距这里甚远,交来回回的走,一则娘子受累,二则也怕不谨慎被人瞧见。毕竟这事儿晓得的人越少越好,下头那些人的嘴老是不能都封住的,最稳妥的体例还是不叫他们瞥见。娘子说但是?”
“那我们还得备下贺礼?”顾嫣然内心实在是不舒畅。对周瀚,她倒没有甚么太大的恶感,可沈青芸和周润算计她已非一次,现在更是往死里算计,到底他们是一家子,要去处周瀚道贺,她也不大甘心。
“也中了。”周鸿点点头,“名次倒不高,中在中后,但也是中了。”
林氏畅怀大笑。顾嫣然便问起孟珩的婚期来:“来岁春闱,不如定到三四月间,到时候大落第后小落第,最是风景。”
丹青忍不住笑:“夫人这倒打趣起将来的表少奶奶来。莫看这会儿人还没进门了,等进了门告夫人一状,万一表少爷心疼了,将来怪起夫人来可如何好?”
少顷便有两个婆子担了热水出去,注在一个极大的檀香木桶里。甄真这些日子在齐王府连热水热饭都不易见,也顾不得很多,先泡出来痛痛快快地沐浴。正洗着,模糊闻声外头仿佛有点动静。因乐轩这里温馨,以是外头有声音更加听得真。甄真正揣摩着,便见一个小丫环捧了一套衣裳送出去,赶紧换上了,就拉着那小丫环笑道:“方才闻声外头仿佛有笑声的,但是夫人回府了?石绿女人说这里离夫人正院甚远,想来听不到甚么动静,莫不是我听错了?”
周鸿犹自不解恨:“该千刀万剐!打死还是便宜了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