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夜枭……”
大仓喜极而泣,纳头便拜:“小的替一家长幼谢龙神爷不杀之恩……”
本觉得大仓会满口承诺,不料它竟面露难色,似是舍不得粮食,但偷眼瞧瞧龙井,又只得一咬牙应了,实在好笑。
每年这个时节,我都会与小三子提着篮子去胭脂河边摸田螺。
龙井一招手,四个甜睡着的孩子平空漂泊出来,个个紧闭双眼,面色惨白,眼窝深陷,脖子上生着老鼠疮。
我俄然想起龙井说过沫苡是甚么夜宵,因问:“那不是沫苡女人该送的么?梅菜亲耳闻声龙神爷叫她夜宵呐!”
大仓吓的四爪颤栗,忙哭喊道:“小的不过是想修地仙想的焦急了些,要怪便怪老君眉一嘴谗言啊!小的心软的很,并未想害人哪!那孩子们除了血被小的喝了,倒没别的大碍,脖子上生些老鼠疮,这时节也是有的,龙神爷放了小的这一马,小的必然洗心革面,今后一心向善!”
我俄然很盼望常远能和沫苡有一段天仙配似得情缘,说不定,先人还能一向传唱下去呐!
“本神想吃春饼。”龙井命令道:“速速供奉来。”
“嗬嗬……”空中传了来,是老君眉的笑声!
腐败时节多得是牛毛细雨,河水回暖,东风一吹,映着碧绿秋色,好像皱了的绿缎子。
宅子里果树倒是很多,春季我们常去摘白果。李公子家虽穷,倒很风雅,园里的果树一成果,总唤我们这些孩子去摘了吃。我和小三子年年也摘过很多白果。
龙井看了一眼,再一招手,孩子们便不见了,想是已然被龙井送回家去。
沫苡早化了人形,听闻此言,绯红了脸低头不说话,拧着裙角很有些内疚。
大仓记吃不记打,犹道:“龙神爷,小的瞧着她便是相中了那常远,说去寻孩子,本就是去烟雨阁找那常远打情骂俏才是正题。”
沫苡一愣:“常远?我可未曾对他施法。”
大仓忙道:“不瞒龙神爷,老君眉那奸贼时下便在小的洞窟内,小的情愿戴罪建功,帮龙神爷捉了老君眉!”
“你真烦,都跟你说了那是夜枭,不是夜宵……”
今后李家大宅由络绎不断的门庭若市变作门前萧瑟车马稀,但李公子还是是个慷慨的,豪放不减当年,向来不把钱当钱看,偶尔困顿了,也只会大声吟咏甚么“天生我才必有效,令媛散尽还复来。”
大仓一听,仓猝拜道:“龙神爷饶命,小的也就是一时胡涂,那些孩子的血我是喝了,可未曾伤他们性命,本来老君眉说吸吮骨髓修行最好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龙井笑道:“不晓得本神是不是错点鸳鸯谱了,顺其天然,顺其天然。”又转向我:“傻狍子,你还不走,要在这给大仓喝血么?”
本日里没甚么活计,我又与小三子结伴出来摸田螺,倒瞧见大柳树上面,有个大人也在摸田螺。
“蠢货!”龙井怒道:“吃了孩子骨髓,只能变妖,不能成仙了,老君眉此般乃是勾引与你,也只要你会信。”
蹲在水边在泥里一捞,便能抓出一把肥大的田螺,浅浅褐色,皮薄状圆的是上佳,不一会便能装满竹篮,壳碰壳,一摇摆呼啦啦直响。
大仓啐道:“说话还挺冠冕堂皇的!那常远背不背债,与你何干?你又不是他娘子,轮的着你管么?”
沫苡神采绯红,道:“少来乱嚼舌头。”便对我抱愧的说:“梅菜,怕你起疑,没敢奉告与你,姐姐稍稍用了些神通,教你变成了我说甚么你便信甚么的模样,可莫要怪姐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