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缈松了口气,转眼看了看亭外染红半边天的朝霞,低头去拾棋盘上的黑子。
还真是聊得投机。
“是,草民正要出宫。”
“……”贺缈撇嘴瞪了她一眼,“他比我有才,比我聪明,比我有手腕,除了让他看不出心机我还能做甚么?”
再加上午后那盘一塌胡涂的棋,谢逐美满是一头雾水,压根摸不清贺缈的心机。
薛禄也停下步子,侧耳仔谛听了听,“哦,那是云韶府正在排练新的乐舞。”
谢逐低声反复了一遍。
“有了这张脸,陛下或许会像畴前对国师普通,对先生也言听计从百依百顺。不过,谢先生可千万要谨慎了,这统统,不过只是因为你沾了国师的光,仅此罢了。”
老景亭。
有些像梦中人,又有些像本日初见的女帝,可就在他想要细看时,那画面倒是一闪而过。
待她们走远,谢逐从亭边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,神采莫测。
贺琳琅回身看向他,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“谢先生本日是头一次见陛下吧,如何?我们大颜的女帝陛下但是果然如传言普通,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好面貌?”
谢逐紧抿着唇站在原地,眉间似是覆着一层严霜,半晌没有行动,仿佛还在消化贺琳琅那句长相肖似……
“玉歌,你说谢逐明天有被朕唬住吗?”
薛禄往他腰间看了一眼,公然不见之前那枚白玉琅环,不由啊了一声,“那,主子归去帮您找找?”
“……”
话一出口,他便微不成察地拧了拧眉。这话,本不是他该问的。
谢逐堪堪回过神,俯身从脚边拾起本身的白玉琅环,朝薛禄抬了抬手,嗓音降落,“在这里。”
贺缈对劲地扬唇,两指一松,棋子当一声掉入棋篓,“本就没甚么意义,不过是想唬唬他罢了。”
“陛下,您本日召谢逐来到底是为了甚么啊?”
贺琳琅冷冷地勾唇,“谢先生这入一趟宫的时候,可真够长的。”
谢逐终究有了一点反应,眉头不安闲地挑了挑。
玉歌扶着她走下台阶,嘴角微微抽搐,“您,您就筹算靠这立威吗?”
“本来是个纸老虎……”
觉得谢逐对这些宫里的事不甚体味,薛禄便细细地解释给他听,“皇上经常会去云韶府转转,云韶府的戏啊,不但有从官方传出去的本子,另有些是鸾台新编要往宫别传的。不是主子夸耀,大晋宫里宫外恐怕都没有能超出云韶府的戏乐。前段时候宫中百花宴,云韶府排的那出乐舞可别致了,可惜先生没能瞥见……”
还没等她出声,谢逐却先瞥见了她,微微一愣,便走到她跟前,施礼道,“长公主殿下。”
贺琳琅顿了顿,略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,“谁让你,长了一张肖似国师的脸呢?”
薛禄也停下步子,不解地问,“先生?如何了?”
谢逐笑了笑。
谢一一怔。
陛下对谢逐的确很关照,但这和她当初对国师的好……有很大的不同。面对谢逐,陛下没有健忘两人的君臣干系,时候绷着,不比在国师跟前,会严峻会害臊,与浅显少女无异。
“唬?”
薛禄引着谢一一起往宫外走,走出御花圃时,模糊听得一阵丝竹管弦之声。
投机……
说罢,她便刻薄地剜了谢一一眼,回身扬长而去。
可没走几步,他却俄然抬起手,支着额头轻笑了一声,笑声无法却莫名带着些放纵。
玉歌有些傻眼。
贺琳琅气势汹汹赶到老景亭时,刚好瞧见谢逐望着贺缈分开的方向,支着额笑意和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