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翊美意提示。
听了他的话也不答，只冷嗤一声，持续盯着劈面心不在焉的方以唯看，用最凶暴的眼神。
方以唯低头不语。
原觉得女帝必然对这些浅显女儿家的心机没甚么兴趣，她们便不敢往这些事上聊。可她们这些人久在深闺，平常聚在一起也只聊些衣裳金饰风花雪月，这些不敢说，也就没甚么可说的了，是以一个个都内心惴惴的。
方以唯张了张唇，想要谢恩起家，但是膝下却像完整不听使唤似的，僵在原地转动不得。
方以唯攥了攥袖口。
仅仅一句话的恩情，便可使她摆脱窘境。
方以唯的等候，是从贺缈即位那一刻就开端的。
以是那脱口而出的两句，实在已有较着的怨君之意。
宁翊这才收回视野，斜睨了老友一眼，“你是想尝尝在后宫和一群男人争风妒忌的滋味？”
厥后见那些鸾台侍读虽成了天子近臣，但每日却和云韶府排练乐舞的宫人周旋，这尚且算好的，另有些必得去和下三流的伶人、平话的打交道，而女帝也不如何汲引他们，仿佛真的只把他们当抄书的使唤，因而百官劝谏的折子就少了。
另一边，靖国公次子楚霄忍不住小声感慨。
女帝已换了一身薄衫，随便地半靠着贵妃榻，视野超出珠帘，落在内里跪伏在地的方以唯身上。
女帝沉吟半晌，“朕也不看好你与宁翊的婚事。如许吧，朕能够赐你一个恩情，断了你世子妃的’好出息’，允你今后自行遴选夫婿。如何？”
女帝：“那里那里，朕看了也感觉甚是精美，和你本日的手钏很相配。”
“陛下好眼力！这是撷采坊的新衣, 用的恰是上好的云帛。”
当下能拆散侯府这桩婚的，除了永初帝，她再想不到更好的人选。
起码,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。
却未曾想，女帝却自发挑起了话头。
“…………”
而就在年前，永初帝从翰林院和学宫里连续择选了几人，允他们出入鸾台伴驾。名义上为侍读，实则做的倒是汇集官方话本、钞缮平话人说唱底本等抄誊写写的事情。
明智奉告她，欲速则不达。有了这道圣旨，已经够了，已经是不测之喜。
女帝沉默了半晌，才出声，“然自古以来并无女子入仕的先例。”
若不是宁翊提示，楚霄都忘了另有颜官这一茬。
女帝哑然。
固然永初帝方才主动为她得救，想来应是未曾起火, 但她总想着“伴君如伴虎”。
楚霄支起胳膊，碰了碰宁翊。
一宫娥揉着脑袋退后了几步，昂首见是方以唯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，“方蜜斯但是要见陛下？随奴婢来吧。”
开初女帝择选侍读时也无人重视，还是厥后从官方漫衍开，说那些被选做鸾台侍读的，年纪约莫都在二十出头，且仪表堂堂、器宇不凡，大略不是甚么端庄侍读。百姓乃至戏称他们是“颜官”，意为以色彩侍君的“男宠”之流。
“可别忘了鸾台那些‘颜官’。”
“陛下不晓得吗？撷采坊在盛京很驰名, 用的料子大多色采鲜丽, 并且总出些新式样。”
“陛下，臣女谋官入仕并非只为嫁娶之事。”
女帝解释，“这是朕盯着云韶府新排的乐舞。”
“没错，撷采坊的衣裳款式最多了，我也常常去。”
百官最后也上折子谏言过，但都被驳了返来。
鸾台最后不过是永初帝批阅奏折之余常去的一座宫室，与辅政大臣议政的凤阁独一百步之遥。
方以唯看着面前的点心和茶，想起了父亲的酒后之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