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子韩嬷嬷傻了眼,巴巴瞅了谢姜道:“明显老奴就掖在衣衿里哪!如何会丢呢······?”
本来不是掉,是偷。九公子斜了眼远山,勾唇道:“这上头写的是···月朔十五”
“这还用得着问么?”九公子回身在矮榻上坐下,一手捺了之前仅画了几笔的雪景图,另只手从蟠龙团月的笔筒里抽出支羊毫笔,这个架式,天然是表白说话告一段落。
九公子身量高挑,比远山要高出来半个头,远山只好踮了脚伸长脖子去看他手上。摊开来长不过半尺,宽不过一寸的纸片上,龙飞凤舞四个大字。
这类笔法,两百年前盛极一时,而后才由此演变出正楷,小楷,再厥后,又构成草书行书······纸上的字,古拙当中隐含锋锐,仿佛如利剑似铁戟直欲透纸而出。
九公子不开口,远山便也闭上了嘴巴。
风势渐小,雪却越下越大,先前指甲盖儿大小的雪花,此时竟像扯碎的棉絮,一块块一片片,纷繁扬扬洒下来。北斗掀了布帘子看看外头,咂舌道:“幸亏明天买了碳,要不成如何过”
爽利落利一句话砸下去,管事一张老脸几近皱成了一团,吱唔道:“咳?送了百十斤上好的霜碳,另有上好的碧梗米?哎,我说你这个丫头,从速让开路呐”说了这些,不等北斗开口,回身向着背面一揖道:“丫头不懂端方,让公子见笑了,谢娘子在屋里,我这就喊她出来”
“月朔十五?”远山狠狠挠了两把头皮,不解道“这不是两个日子么?婢女一摘帷帽,老妇人便伸手去掏衣衿,想不到竟然是这个,不过······两个日期是甚么意义,谢娘子写了字迷让公子猜么?”
屋子里暖意融融,雪花从半敞的窗扇间飘出去,刹时便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水珠。九公子一时没有开口。
没头没脑飞来如许一句,北斗顿时呆了一呆。
远山乜斜了管事,沉声道:“管事莫非冻胡涂了么?谢娘子金尊玉贵的人儿,如何能让你呼来呵去”说了这话,扭过脸来向着北斗拱手揖礼道“女人,大冷的天,九公子特地挑了几件裘衣给娘子送过来”
“女人认得鄙人么?”远山脸上一付又惊又讶的神采“鄙人如何不晓得女人······”
玉京刚要回嘴,转眼却瞥见管事站在门口,为莫非:“咳,谢娘子在屋里罢,奴往这里送些东西”早些不送,雪下的没住脚了才想起来,北斗爬起来一边拍衣裳一边张嘴问:“早干吗去了,嗯,送了甚么?”
两小我在屋子里头翻找纸片的当口,九公子手里正捏着片纸帛,皱着眉头问远山:“这个是甚么意义,嗯?”
敢乱来北斗,远山却没有胆量乱来谢姜,听了这话忙点头道:“不消见不消见,两个女人收下东西便好”说了这话,不等北斗开口,转头催促管事道“叫几个细弱妇人抬出来,快”
远山悄没声儿的退出屋子。
九公子双目炯炯看了远山,远山不由挠头道:“仆···嘿嘿,仆看阿谁嬷嬷老是摸衣衿,原想她襟子里说不定藏了甚么隐密的东西,便趁扶她上马车的时候摸了一把,谁晓得竟然是字儿,公子······这上头写的是甚么?”
远山呆了一呆,恍过神来忙揖礼道:“是,仆这就去,不过要送裘衣······单送谢娘子不铛铛,不如伉公子一家都送?”
就一页纸叠成半个巴掌大的小块儿,从院子出去到酒坊,又要走路又要坐马车,掉到那里都有能够。谢姜捞起铁钎子捅捅碳盆儿,细声安抚道:“丢了也不打紧,上头就写了四个字,就算別人捡到了也看不懂,嬷嬷别想这个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