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远渐渐地品着茶。一杯饮尽,道:“此茶汤清、味酣、香味淡雅,未加他物(1),方得本质。阿弥托佛,善哉善哉。”
张锋走得口渴,见到茶水吹了吹,一口灌下,看得慧观直皱眉。
一盏茶尚未喝完,法净和尚拿着封拜帖走来,对着大师合十为礼,禀道:“徒弟,寺外有位杨施主想求见您,带着雍州刺史郗施主的信。”
杨安玄拿过竹篮,翻开覆在上面的布幔,将茶具一件件取出。
“茶味由浓变淡,直至有趣,有如佛法所言万有一空,一空万有,诸相皆尽。”慧远浅笑端坐,口中诵佛。
杨安玄多机警,立即拜倒道:“安玄愿拜大师为师,成为佛门俗家弟子。”
一盏饮尽,放下茶杯,杨安玄道:“小子亦好茶,研制了一种新茶,得郗刺史赐名‘碧春’。得知大师喜茶,冒昧前来请大师品鉴。”
刘程之和张诠齐声贺道:“恭喜大和尚饮茶悟禅,佛法精进。”
杨安玄带着胡原、张锋沿石阶而上,饱览山中美景。
三月,庐山风景如画,山披斑斓、云蒸雾绕,仿佛瑶池。
慧远接过拜帖放在一边,先翻开信阅看。
东林寺地主殿不似其他寺庙称为“大雄宝殿”,而称“神运殿”,大匾上三个金字出自桓伊之手。
杨安玄一惊,他习练清玄心法体质大为改良,与人交战知觉活络,被他倚为最首要的立品手腕。如果内功出岔,来个走火入魔,那任何王图霸业都不过是镜花水月。
不觉已是中午,在东林寺随喜了斋饭,略作歇息,杨安玄要起家告别。
红日西沉时,杨安玄下了庐山。手握佛珠,回顾东林寺方向,杨安玄心诚恳诚意地合十施了一礼。
刘程之看到青瓷茶盏,略带调侃地嘲道:“小友真是繁华中人,这套青瓷茶具素雅可喜,倒让人忘了饮茶。”
杨安玄只作不闻,煮水、涤器、分茶,安闲施为。
樟树之下,慧远含笑而立。
慧远目现忧色,道:“贫僧似有所悟。”
杨安玄快走几步上前揖礼道:“弘农杨安玄见过大师。”
太元十一年(386年)江州刺史桓伊于庐山西北麓为高僧慧远修建东林寺,与北麓的西林寺相辅相成,成为南边佛门地圣地。
慧远暖和地扶起杨安玄,沉吟半晌道:“贫僧得吾师道弘远师传授大雁功法,此功以气导引为基,仿照大雁形状,激导经络穴位,可明目醒神,调度内腑,延年益寿。”
慧远站起家,合掌举在胸前,对着杨安玄低头礼道:“此茶与佛有缘,贫僧想请杨施主将制茶之法传授。贫僧不会将制茶之法鼓吹开去,只是便宜茶叶用来接待老友,不情之请,请施主意谅。”
映山红朝阳光辉,鲜红似火、粉色如霞、淡紫如梦,镶嵌在遍山的新翠中,美不堪收。
择茶、萎凋、达成、揉捻、烘干等五步详细道来,杨安玄没有避讳旁听的刘程之和张诠,这两人能成为白莲十八俊,品德德行是信得过的。
刘程之有些摸不到脑筋,道:“何人?”
张诠猎奇地问道:“大师常日少见外客,来往多是禅、玄中人,本日访客不知是谁?”
连续冲泡了四次,渐至有趣。
刘程之喜道:“如果此人,倒是无妨一见。《小窗幽句》中多有禅理在此中,刘某渴见其人久矣。”
弟子慧观将沸水突入碾碎地茶沫当中,用茶匙打起汤花,然后倒入杯中,暗香立时弥散开来。
来东林寺结识高僧慧远的目标已然达到,至于有甚么结果只能随缘,杨安玄信赖,跟着五净心茶的传播,他的名声天然会广为佛门人士所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