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临，船头挑着一盏明灯，勾画出阿音的身姿，倒是身材肥胖，青丝逶地，衣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，被夜晚的风一吹，似要飞去。
她起家，水声哗啦――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着的丝袍披上，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，而后扔了巾帕，推开窗扇，楼外是一片紫竹林，鸟声清脆，清风缓缓。
阿音轻呼出一口气，道：“你家公子在那里？”
阿音垂下眼睛，竖起耳朵，亭外四周听似风平浪静，却有些过于温馨了，连鸟叫声都没有，她心知寡不敌众，不由挤出一丝笑意，道：“国公何必如此，奴句句是真，不敢欺瞒。”
阿音垂泪道：“世子深谋远虑，奴怎敢谋算此中。”
她摇了点头，紧接着又忙道：“夜色渐浓，不如停一停船，明日再走吧。”
船舱内简朴温馨，桌上摆着两盘点心，一壶茶水，水盆里是温热的水和柔嫩的巾帕，床上铺着丝被锦褥，点着三四盏明灯，一名小婢见她进门，忙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“林茂行曾是方国维幕僚，世子此番将他算计在内，也是听了你的勾引？”他看着她冷冷而笑。
“你只会说是么？”阿音苦笑，“其别人……谁要拜别，你便给一笔钱，再不要联络。”
阿音便扯落了系岸的粗麻绳，撑起一杆细竹蒿，小舟在河道中悠悠而去。
沈梦君微微感喟，“沈某家中曾有薄产，现在想来也留不下甚么了，幸而得女人帮助，筹算在此处办一所村塾，教几个顽童识字，莳花采药，也是怡然得意。”
指上的凤仙花汁已经褪去了色彩，只要些残红，似晾干了色彩的血痕。
她摸出一把匕首，用火烤了烤，抓了一方巾帕咬在口中，划开伤口，挤出些发乌地黑血，终究减了很多疼痛。待她擦净血污，吐出巾帕，摒挡完伤处，已是大汗淋漓，匕首从手中滑落在地，趴在妆台上好久才规复了些力量，最后颤抖着拾起衣衫，勉强披在身上，挪步到了窗口，眯着眼看向窗外，模糊绰绰几小我影在楼外盘桓。
陆明山风雨平生，不屑对这般女子多操心机，悄悄一扣手中玉石，忽自亭外掠进一人，指尖夹着三枚银针，猛地抵在阿音腰间。
陆明山呲笑：“贱人抵赖，实在该死，我欲杀你，只是，见你有几分小人丁舌，如果……我将你送给宋振，过后许你繁华繁华，好过你寄人篱下，命不保夕，如何？”
船桅上高挑着一串红灯，上书着“陆”字，船头有人高呼：“火线是阿音女人吗？”
阿音咬着唇，忍下巨痛，抬了抬眼，道：“呵、奴看国公面红声阔，中气实足，想来常日颇重摄生，如果心平气和些，还能活得更久一些，啊――！”
“好。”
阿音便起家，看了眼船篷内的李芳诺主仆二人，李芳诺面上泪痕未干，奶娘正细细安慰，她见沈梦君拜别，忙擦了泪痕，起家对着岸边柳树下浅笑的沈梦君行了一礼。
李芳诺不由有些怔忡。
陆源站起，来回踱步，而后道：“此事要紧，我须得亲身去一趟，你叮咛下去，马上便走。”
沈梦君亦笑，“天然。”
她停下剃头的手，微微眯了眯眼。
“但是……”衡秋惊奇，那件事还不到收网时候，只是陆源这般说了，他不敢置喙，忙应诺而去。
阿音本低低头颅，见他并不令本身起家，便本身站直了身躯，含笑道：“奴自风尘中人，那里有甚么来源。”
江水泛波，红灯掩映，那冷风吹得一向冷到了她的心底，才令她回了心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