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女官沉默,半晌,才道:“是。”
李仲道:“日落时分,我收到一封信,送信之人并不晓得我在此,还是送到先前我那落脚地,倒是那店里堂倌展转探听送来的,以是现在嘛,那写信之人必然也已经晓得了。”
李仲唆着牙唆半天,一拍额头,“莫非你们还未曾结婚?”
陆源闭目,道:“他年事日久,却更加偏执了,民气……岂能这般好谋算的。”
阿音悄悄一叹:“三十年前,红颜白首,这三十年间,你想必经历了宫廷中许很多多的事情。”
杨女官刹时便了神采,她猛地看着阿音,嘴唇模糊颤栗。
本来此人名为李仲,恰是寒山七子之一。
陆源便道:“你倒是看得很透。”
他见孟介,笑着用扇指指门,道:“陆兄还醒着?”
众宫女惊骇地看着阿音,阿音冷声道:“不如请她换个把戏。”
衡秋忙收了葵扇。
陆源面色深沉,缓缓道:“紫金庄并非是人用过即弃的废子,既然进退不得,不如把这一潭水搅得再混一些才好。”
陆源看向他,见他一副悠哉涣散的模样,道:“你若无烦忧,又何必在此呢。”
李仲看着他笑:“不提闲话,再说那封信嘛,我已经烧了。眼下另有个费事,这写信的人,也是要让我去做个智囊,哈哈哈,我这模样,道师做得,智囊却做不得。我若不该,估摸着另有些后事,以是请你帮个忙,我回江南去呆着还安妥些。”
女官抬了抬眼皮,眸子下垂,目无旁骛道:“郡主失德失贞,当自悔自省,习先贤之言,读端方之语。”
陆源面色一滞,背过身去,道:“她行事断交,手腕狠辣,又从不计结果,此番落在郑昭手中,只怕连死都不会有人给她收尸!”
孟介沉寂无声,低头看地。
素衣笑道:“我的确算不上甚么,只是现在,你也算不上甚么了。”
孟介应是,欲退下。
陆源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写信之人是谁?”
孟介立即发觉讲错,忙躬身道:“小的服从。”
李仲点头,道:“看在朋友一场,我劝你还是要三思些才好。”
李仲又笑道:“我那师兄固然一股迂气,却也是朴重之人,他因着昔日恩仇,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,我倒也不好说些甚么。”
“哈哈。”李仲笑了数声,才道:“若非归无所归,他乡又岂能作故里。”
她道:“你姓甚么?”
陆源皱眉看着他。
杨女官微微一愣,看向阿音,却又觉失礼,忙垂下眼眸,道:“老身三十年进步宫。”
孟介比常日更谨慎地退出,才出了门口,却见到一人从廊下走来,此人穿一身竹青绸衣,发上系一条编丝带,手中挥着一把雁尾扇,缓缓踱步而来。
“哈哈哈哈!”阿音抬头大笑,似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,待她笑够了,才捧腹坐下,上高低下打量这女官。
阿音放下茶盏,站起家,对着一旁侍立的宫女道:“我累了,要去楼下逛逛。”
一扇用力,扑翻了新字,两张宣纸并和在一起,衡秋一看,立即就吓得复苏了,忙道:“公子,我、我……”
陆源搁笔,团了团正写的字,扔在一旁,抬眼看孟介,孟介自怀中取出版信奉上。
李仲挥扇大笑:“倒是我说风凉话了,只是你那烦忧我解不了,我眼下的烦忧,你却帮得了我。”
宫女齐齐施礼,恭声道:“请郡主用心习书。”
“郡主,请慎言,莫作犯上之言。”一旁驰名宫女肃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