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陀子一介王府花匠,安如溪竟然要本身遴派两名骠骑营军士护送他回定州,这也恁有点分歧乎常理了吧。杨广闷哼了一声,未置可否。
“传他出去吧。”杨广看了一眼安如溪,向门外叮咛道。
杨广被安如溪说得神采一红,心中忸捏:我一个堂堂的皇子、亲王,遇事反不如安如溪一个弱女子有见地,有担负,想起来真叫人汗颜哪!如许想着,他不由挺直了腰板,胆气也仿佛壮了几分。
“突厥虽临时退去,却还会卷土重来,江先生又何必急于回定州呢?”俄然听到江陀子要离本身而去,回想起数月前微服前来并州一起上曾多受过江陀子的好来,杨广心底里竟生出一丝不舍之意,温言相劝道。
“唉。”江陀子叹了口气,答道,“武帝灭佛是在攻灭前齐以后,当时老夫虽人已在长安,可思乡心切,也曾向人探听过当年故乡的景象:传闻,武帝灭佛,诏令僧尼出家,大多数僧尼因此被本地的世家豪右收做了家中奴婢,役使驱做,苦不堪言哪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冲杨广递了个眼神。
听到江陀子提及前齐一朝时剃度修家之僧尼几近达到了国人的一半,不止杨广,即连安如溪也颇吃了一惊,忙向江陀子问道:“前朝(北周)武帝灭佛,这很多的僧尼都去了那里呢?”
“王爷,门外有江陀子求见。”正在这时,保护在上房门外的鲜于罗向房中通禀道。
杨广正在沉吟未决之时,就听安如溪持续说道:“请恕我直言,罗艺当兵之前犯入极刑,非论其情由如何,断不成再留在骠骑营中。与军功赎罪比拟,要其削发为僧以保其性命,既可保全了王爷在关东世家面前的庄严,又能将他发落于外,使王爷此后免受其扰。更抓紧急的是,王爷在旧齐故地重修梵刹,如同当场招募丁壮重修骠骑营有异曲同工之效,可趁机收拢民气,化解旧齐官民气中对朝廷怀有的戒心,望王爷思之。”
“现在突厥已退,哀告王爷允准老夫返回定州故乡,保养天年。”本来,江陀子是来恳求本身放他回定州去的。
“只要王爷差人能找出当年各座梵刹的僧尼名册,重修梵刹,兼以招回当年僧尼便是顺理成章之事,世家豪右即便不甘心,也说不出甚么来。”江陀子笃定地答道,“再者,河北灭佛光阴未久,民气向佛,世家豪右身为本地郡望,此中也多有信佛之家,岂会是以反对和冲突王爷所下恩命?”
“恰是。王爷,近百年来南北诸朝因循的成例,凡身在奴籍者,欲要脱罪免死,唯有两条路可走:其一,军功恩赦;其二便是削发修行。罗艺一旦志愿捐躯事佛,如同断去凡根,纵是其主家也不得再查办他以往犯下的罪错了。”安如溪冲杨广点头作答道。
“那,依你此说,本王现在欲在河北治下重修梵刹,招回当年僧尼,岂不极易招致本地世家豪右的反对和冲突?”杨广心中一动,旋即问道。
要罗艺削发避祸,先得有寺院可供其修行才行,再者,封隆之已向本身提出要斩杀罗艺,以偿其杀人之罪,此时倘若罗艺俄然剃度为僧,岂不会使封隆之为首的关东世家豪右以为,本身成心包庇于他,与此比拟,仿佛还不如直接了本地以罗艺立下军功为由保下他的性命。
杨广固然内心另有些舍不得放罗艺分开骠骑营,但听安如溪所说确乎在理:骠骑营负有近卫重担,倘若收留一个曾犯下极刑的客户在此中,不免会给本身带来各种的费事,便低头默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