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有辰牌时候,店里住客,连那起家极退的,也都走了。店伙打扫房屋,掌柜的帐已写完,在门口闲坐。老残也在门口长凳上坐下。向老董说道:“传闻你们这府里的大人,办盗案好的很,究竟是个甚么景象?”那老董叹口气道:“玉大人官倒是个清官,办案也实在极力。只是手太辣些,初起还办着几个强盗,厥后强盗摸着他的脾气,这玉大人倒反做了强盗的兵器了。”
那知这张李二公,又亲身到配房里来伸谢,一替一句,又阿谀了半日。姓李的道:“老兄能够捐个同知,本年随捐一个过班,来岁春间大案,又是一个过班,春季引见,便可得济东泰武临道。失署后补,是意中事。”姓张的道:“李兄是天津的首富,如老兄能够照顾他得两个保举,这捐宫之费,李兄能够拿出奉借。等老兄得了优差,再还不迟。”老残道:“承两位过爱,兄弟总算有造化的了。只是目下尚无出山之志,将来如要出山,再为奉恳。”两人又力劝了一回,各自回房安寝。
只听外边大嚷:“掌柜的在那儿呢?”掌柜的仓猝跑出去。只见一小我,戴了亮蓝顶子,拖着花翎,穿了一双抓地虎靴子,紫呢夹袍,天青哈喇马褂,一手提着灯笼,一手拿了个双红名帖,嘴里喊:“掌柜的呢?”掌柜的说:“在这儿,在这儿!你老啥事?”那人道:“你这儿有位铁爷吗?”掌柜的道:“不错。不错,在这东配房里住着呢,我引你去。”
老残内心想道:“本想再为盘桓两夭,看这风景,恐无谓的胶葛,要越逼越紧了。‘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’。”当夜遂写了一封书,托高绍殷代谢庄宫保的厚谊。天夫明,即将店帐算清楚,雇了一辆二把手的小车,就出城去了。
这董家口,本是曹州府到大名府的一条大道,故很有几家车店。这家店就叫个董二房老店。掌柜的姓董,有六十多岁,人都叫他老董。只要一个伴计。名叫王三。老残住在店内,本该雇车就往曹州府去,因想沿路探听那玉贤的政绩,故缓缓起行,以便查访。
“吴举人方要开口,中间的马兵嚷道:‘大人久已坐在堂上等着呢!已经四五拨子马来催过了,从速走罢!’车子也并不敢逗留。吴举人便跟着车子走着,说道:‘亲家宽解!汤里火里,我但有体例,必去就是了。’说着,已到衙门口。只见衙里很多公人出来催道:‘从速带上堂去罢!’当时来了几个差人,用铁链子将于家父子锁好,带上去。方跪下,玉大人拿了失单交下来,说:‘你们另有得说的吗?”于家父子方说得一声‘冤枉’,只听堂上惊堂一拍,大嚷道:‘人赃现获,还喊冤枉!把他站起来!去!’摆布差人连拖带拽,拉下去了。”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