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着暮阳的目光看向劈面的宅兆,墓碑上的字在火光中非常清楚。这是柳老佳耦的合葬墓。
“惊骇吗?”
“与你们无关!让我出去!”此时的暮阳已然落空明智,她只想亲眼去证明,旁人说的她一句都不信。
她吃了多少苦才回的金都城?
千行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。一整日的绞痛使得她脚下踏实,像踩在云端一样,轻飘飘的,仿佛下一刻就会跌下来。
暮阳却眉心一皱,恍忽听到木一等人惊呼,下一刻她已倒进千行怀里,落空知觉。
当年静水神医的话如同在耳――再来一次,性命攸关。
果如庄槿所言,坊主早已复苏!
“只要你情愿说。”
只是复苏后的暮阳不肯睁眼,非论世人如何相劝,她始终紧咬牙封闭着眼,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子,即便磨出血来也不肯开口。
“你别哭了!”木一仓猝喝止,本身脸上却掩不住烦恼与自责,“我……我就打了个盹,醒来坊主就不见了。我发誓,我来调班时一点都不困,必定是有人潜进暮离居,带走了坊主!”
一日,沐氏受邀前去寒秋赏菊会,一阕清辞博得合座彩,独占女子鳌头。内庭中,那些大师闺秀才女们都避着她,疏离着她。她也不恼,品着香茗得意其乐。
世人惊奇,满怀等候地盯着初黎将信将疑地伸指朝坊主颈间探去。
“是呀,姐姐。咱让人瞧瞧甚么才是大师风采!”
要她时候服膺――这痛苦磨难,到底是那个赐与?
暮阳靠坐在树下,问他:“为甚么?”
仲夏深夜的风有些温凉,暮阳微微点头:“有你这个江湖人在,我岂有惊骇的事理?你扶我起来。”
“不可,不可,你让我描龙绣凤还成,这作诗赋词我哪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啊?”围坐在世人中的温婉女子笑着推托。
木一咬咬牙,顾不得南大厅的事件,顶着压力跑去千草堂乞助,成果只得了一句“她若一心求死,神仙也救不了她”,灰头土脸地返来。
因而祷告的祷告,抽泣的抽泣,连一贯沉着沉着的初黎也不知所措。
“深更半夜的,坊主会去哪啊?”木九瘪瘪嘴,话里已带上了哭腔。
早退好几天的月信黑着脸来了。
看到她惨白的脸上两眼通红,千行沉默着收回折扇,对她放行。
夜深时,木一前来调班,背对房门坐在外间。未几,房门毫无声气地开了,扇柄精准地点在木一颈间的睡穴。
“医者仁心,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自取灭亡。”千行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枝,在暮阳身边坐下,给她诊脉。
“她明显就醒着。”庄槿与千行一道站在门外,瞧着世人慌乱的模样,千行倒是没说话,反而是冷冰冰的庄槿开了口。
※※※
千行未曾理她,自顾用心输着真气。月扇坊初字辈女人名不虚传,自他深夜呈现在暮阳屋外时,不止初黎,其他三位也都谛视着他一举一动。
※※※
这恩,这怨,异化着多少爱恨?
※※※
要晓得,半个月前她还在柳府与柳老笑谈。就连昨日月扇坊重新开张,柳家送的贺礼也尚未拆封。另有这五年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清清楚楚地映在她脑海里。坊间都传若非柳老搀扶,她哪能一起顺畅地在金都落地生根?
月扇坊世人慌了神。坊主不醒,备好了归芪汤也无用武之地。这景象与五年前月扇坊初开张那次多么类似?
“想听故事吗?”她靠在身边人坚固的胸膛,幽幽然开口。揽在腰间的手让她略感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