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时,世人齐齐看向店外的车夫,神情各别,恋慕妒忌恨,一时俱全。
摊主年约三十,恰是血气方刚的春秋,一向都在悄悄打量她的腿,视野顺着玉嫩脚踝往上移,越移越大胆,但却雾里看花看不透辟,内心隔应得慌,便借着烟筒讳饰,微微倾身,俄然眼神一向,凝集在她手腕上。
“哼!”绝色女子再也忍不住了,一声冷哼。
苗域,夏城。
苗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,铲了一把丹砂装入囊中,随后渐渐站起来,身材高挑,几近七尺。起家之时,腰间的三角纹疏层层荡下来,更显得细腰如水柳,不堪一握。
自古以来,苗域即为人谈虎色变,概是以地善养盅虫,又有那行商走贩肆意吹嘘,说道这苗疆大家养盅,稍有分歧即放盅伤人。因而乎,数千年以来,苗域虽与汉地一衣带水,却因传承大异而被视为蛮夷,再因盅术风情为汉人所不喜,愈发与世隔断。不过,如此一来,世俗情面却连绵万年稳定,朔源尊古、亘古悠长。
人群一水二分,低埋着头,谁也不敢看她。
“叮叮叮!”
“叮!”
人虽浅笑着,但却一眼冰寒。
苗域毗邻蜀地,边境广宽足有万里。其间多山,虽不若蜀山那般娟秀险竣,却也自成一派钟灵毓秀的好风景。
算盘四分五裂,算珠子四下乱飞,此中有几枚正中那几名色眯眯的门客,顿时又是一阵惨呼声响起,再一看,大家顶着个大红鼻子,血流满面。
放眼看去,千山缠白云,万寨绕碧水,花红光辉、绿竹猗猗,转首时又见炊烟缓缓。且不时见得,有零散城郭装点于山川当中,如明珠辉煜。
“好哇,竟敢伤人!”
一名正在遴选养盅物事的苗女顿住了手,瞄了一眼牛车消逝的方向,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头发,轻声道:“阿哥,她问啥呢?”
他们这一走,店中更加空落,唯有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小孺子,一者男,一者女,特别是那女童,一向双手托腮猎奇的看戏,见人走光了,没得戏看,还幽幽的叹了口气。
车夫朝着喝采的人群淡然一笑,团团抱了个拳,扯了下铃铛。
“叮叮叮。”
苗人夜栖山林,向来不投堆栈。这堆栈是为来苗域贩购山货的汉人商贩所设,现在并非山货季候,店中买卖颇是冷僻,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客人,掌柜的百无聊耐的拔打着算盘。
“哦……”
几位门客也愣了半晌。
“上好的房,上好的酒,上好的料,等着您哪。哎,您这牛……”店小二跑出来,想去牵牛,寻了半天,却发明没有牛鼻绳,愣在当场。
路人见了,纷繁喝采。
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骚啊……”
“这是我家大蜜斯,瞎扯啥呢?!”
“服从。”车夫摸了摸脑袋,笑一笑。
她一怒,小女孩更怒,嗖的一下窜到台上,单手叉腰,环指众门客,喝道:“都把嘴巴给我合上,眼睛给我闭上,不然,不然……”东寻西看,一眼瞅见台上的算盘,抓起来一抛,再将手一扬,只见一道月光炸泄。
街上行人很多,男人大多赤着脚,头上缠着青布缠头,身穿蓝青相间的紧衫短裤,背上背着弓箭,腰上挎着弯刀。女子服饰极其富丽,头戴鳞光闪闪的银饰,身袭红、黄、蓝、白、青各色相杂的裙子,下摆极短仅及膝盖,颀长白嫩的腿上缠着一条条彩带,行走时,直若乱花缭人眼。
听得此言,美人细眉微皱,想要啐上一口又觉不雅,脸颊渐渐出现浅红,却偷偷看了车夫一眼,这一眼极其庞大,内里有恨,有羞,有怒,更有多少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