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兰阿尼咬着嘴唇,汗如雨下,指尖的银针离他的胸口独一一寸,却迟迟不下。
金花婆婆是多么人物,阿尼一再托避,她便心知肚明,冷冷一笑,朝着银花婆婆说道:“我等蛊术虽有小成,但却非尽知阴阳五行,蛊入人体之窜改,又岂可一一道清?千万不成习那汉人的成规,乃至一叶障目、谬去千里。”
见特兰阿尼凝针于胸口,神情极其难决,青阳洒然一笑。
银花婆婆见玉肌子挑衅万毒谷,心中早生悔怒,当即便道:“我看使得,如此方为斗蛊大会之主旨,待得来届,也该当这般,方可弘扬我道!”
“岂会有假?你每刺一下,我都舒爽得紧,直若喝了百坛《桃花酿》一样!快快扎来!”青阳裂嘴道。
本来,因她一身修为尽失,又自知青阳心头只要那李锦苏,以是便想自行尝蛊,如果能够解得,也算聊寄心中哀痛,如果解不得,那便一死以报师恩。殊不知,青阳这傻愣子却窜了上来,不由分辩的便尝了一蛊。而她早知,以玉肌子的心性,若想除那水火蛊毒,那是千万不能。因而,她便渐渐下蛊,静待那玉肌子除蛊失利。
金花婆婆嘴角一歪,又朝着血花婆婆,格格笑道:“斗蛊大会传承已久,诸般端方早有先祖示下,岂可擅改?姐姐,你说是也不是?”这倒是在说,方才血花婆婆说她不知端方了。
非生即死,再无寰转的余地。
闻言,血花婆婆面上一寒,不过,既然不是阿尼尝蛊,她才懒得管青阳的死活,当下,冷声道:“阿尼,休很多言,你且除来。”
听着这笑声,特兰阿尼的眉头却越锁越紧,实在,于除蛊一道,她确是天姿聪明、胜于凡人,但这五行蛊毒一旦入体,生生克克又有诸多窜改,以往她也只胜利解过四毒,这五毒齐下却未曾试过,以是并无掌控。
银花婆婆道:‘何为文斗?’
李锦苏偏过甚去,双手却拽成了拳头,深蓝色的裙子下,那一双精美的小脚也在轻翘、轻翘。而她的心头则突生一股奇特,仿佛有一根针扎了出去,且不住的搅动着,垂垂的,额头的汗珠越滚越多,浑身湿透。
自大之人常常自大,不幸之人也必有可爱之处。
“贫嘴。”
“哈哈哈,哈哈哈……”爽亮的笑声盘荡来去。
“阿尼,青阳命硬,莫怕!”
“我看却使不得!”
“多谢。”那人微微一笑,坐下。
世人眼观其变,只觉心头似有蚁钻蛇噬,又觉背心泛冷,暗自揣摩,如果本身接受这五蛊交杂,怕是经不得三两个呼吸,便将惨叫起来。谁知,那青阳倒是个硬骨头,两眼瞪如铜铃,却沉默如冰。
“啊……”
青阳张着血口,嘿嘿一笑。
“没,没事。”
玉肌子便是这么一个自大且不幸之人,目睹本身在万众谛视之下除蛊失利,数十年来的苦心化为一腔东流,顿时激起他那极度的自负来。
“谁要咬你的舌头来。”
如同阴阳鱼,咬尾衔头,圆转快意。
芸姜便在她身边,忍不住轻声道:“李道友,你如何啦?”
“现在方知,何为捐躯我道!”
看着他的笑容,特兰阿尼心头一酸,暗想:‘罢了,如果解不得,那,那我便与你一道死了吧。如此说来,你和我也算情衷共死!’想着,脸上又是一红,也不敢看他,把那黑黝黝的小蚂蚁凑到他胸口。
这便是物极必反,极度的自大化为极度的自大。
血花婆婆听得此人一番话,更是盘算主张,催促道:“阿尼,莫再担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