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幅,画面调转回围城之战,天子脱下了帝袍,仅着内裳,嘴里衔着玉壁,脖子上挂着玉玺,手里牵着白羊,出城投降。妙龄女子站在城头,谛视着天子跪在泥泞中,还是裙角飞扬。
“定!!”
青阳按着酒葫芦的手抬起来,冷声道:“你非人非鬼非尸非神,你是煞魃!”
徐姬花容失容,想避却已慢得半拍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向掌心冰棺刺来,剑身淡薄、如有若无,却携着滔气候势,直欲将万事万物斩个稀烂。
她飘在了冰棺上,长发飞扬,裙角纹荡,无边的雷霆将她罩住,肆意的贯穿戴那柔滑而小巧的躯体。
“我姓徐,他们唤我徐姬。你说我不再是我,可我仍能想起统统。他们以阵法困我,以乾雷击我,我便研习阵法,整整三百年,总算破了它。”徐姬悄悄的说着,她已等了千年,并不焦急。待瞥见那些灯火跳动得都雅,伸手一招,点点灯火离蕊而起,飘浮于她的掌心,像极一束怒放的火莲。
但若魂、灵、身三者犹聚一体,死而未死,这又该是甚么?
而此时,巷洞已至绝顶,面前极其广漠,也极是敞亮,九九八十一盏鱼人宫灯错落漫衍,仿佛众星拱月普通,托着正中心的一副巨棺。
“嘻嘻,我可没用强,是她垂怜我,见我孤苦无依才帮我。是不是,绿丫小mm?”徐姬歪着脑袋,嫣然一笑。
青阳摸着酒葫芦,还没回过神。
徐姬歪头凝睇青阳,辩了一会,将棺盖再拉开一点,看着青阳腰间的酒葫芦:“先生实诚,最后一请,奴家听闻先生好酒,刚巧,奴家平生亦有此爱好。不知,可否让奴家,一饮先生壶中之酒!”说完,二指一推,欲将棺盖合至最严。
“嘎嘎嘎……”
青阳心头一凛。
月光如水,漫漫洒下无尽冷白,徐姬高飞在天,白莲怒放如雪;青阳安身大地,青光乍射如滔。徐姬早为乾阳所伤,青阳壶中剑时灵时不灵,俩人倒也战得不相伯仲。
某个夜晚,你单独一人行走于道,却俄然如何也走不出去。
人若死,若无不测,七天以内魂即灭,化为煞气,返补六合;如果肉身不腐,即为活尸。人若死,身已散,魂截灵而融体,是为鬼胎,非大能者而不能为。而灵,没有任何人,能够反对它回归的门路。
青阳默提玄气,抵当着寒意侵袭,半步不退,想了一想,说道:“把绿丫放了,也许,我能够奉告你。”
她的神情却冷酷如冰。
钩月浮沉,群星灿烂,实在的天下显化出来。
她便是青阳山中的小山鬼,若无她大力襄助,徐姬岂能在幻景与阵法之间随便操控。
谁知,徐姬却比他更快,手掌一翻,已将小山鬼捉了,投入小冰棺中,再把棺盖一合,留了一条缝,笑道:“先生想过河拆桥,奴家可不依。”
雷芒淡去,她悄悄的飘在灯尖上,指着青阳:“你瞥见了,这是我的由来。你说我已经死了,那站在你面的,又是谁?”
“狐狸尾巴暴露来了!”
幽冷的风嗖嗖贯来,墙壁上的挂灯不住摇摆。
“坏姐姐,坏姐姐……”小绿丫缓过气来了,一叠连声。
“你,你你……你是坏姐姐……”小绿丫蹲在青阳的头上,抓着他的头发,打着寒噤,惊叫。
这一刻,她斑斓无边。
青阳一掌按下,镶金嵌玉的地板便如蛛网普通寸寸纹裂,紧接着,身侧宏伟的宫殿狠恶颤抖,门塌了、柱断了,飞檐翘角上的骑凤神仙掉了下来,将要触地时,仿佛夜露逢初阳一样无声碎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