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美人放声娇笑,直笑得前俯后仰,俄然,曲指朝那扛起大刀飞奔的陈歪嘴一弹。
月,钩月如镰。
很久,仿佛被墨涂尽的东院突现一道裂缝,微小光芒透出来,稍徐,十根手指搬在那条裂缝上,缓缓向摆布扩去,而后,青阳的头露了出来,面无人色,再次,硬生生的将身子从那裂缝里挤出,弯着身子不住喘气。
只是隔着那一堵无形的墙,时候未至,她过不去。
挎刀者见美人对他嫣然一笑,浑身高低先酥一半,剩下一半化为豪气,哈哈笑道:“老子要过岭,他要拉拢路钱,一言分歧立马开战。好家伙,那一战,直战得天昏地暗,日月无光。老子双拳难敌四手,只得先杀小喽啰,一刀一刀又一刀,颗颗人头滚落如雨。正在这时,背后唰地一刀!”
“轰!”熊熊火焰爆起,眨眼之间便将陈歪嘴烧作飞灰。
到得台上,青阳自行站在了李盛怀身侧,直面火线,眉头微微皱起来。石台背山面南,正对着李家前庭,模糊可见喜灯飘浮,想来,吃酒的人群尚未尽散。蜀人爱好呼朋聚友,莫论红白丧事,都喜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。
大美人看着青阳嫣然娇笑,浑身红绫飘零,便若浮在火海上一样。
打更声传来,时近半夜。
徐姬掂着脚尖娇笑,直把肚子笑痛了方暂歇,捧着肚子又笑:“嘻嘻,郎君或许说得对呢,我因李盛怀命数而生,待事毕后,复因其命数而亡。至于她,早该去了,莫非郎君喜好她?不过,若说殛毙,郎君可不比奴家差呢!”说着,声音渐冷:“这些人昏昏浊浊,终有一死,迟早罢了。奴家既然必定一死,何不痛快一把?郎君若想看着奴家死,何不静观其变?”
黑更半夜,沉寂如死。
一片,一片。
但见那刀疤当真劈了一半,可骇骇人,围观人群齐齐惊呼,更有甚者情不自禁的后退,引发一阵动乱。
“啊!!!”
……
青阳一昂首,不知何时弯月已起,轻飘飘的荡在天上,夜灯在轻风中摇摆,孤傲的影子在地上蒲伏,统统仿佛都没变样。顿得半晌,站直了身,抚了抚光芒欲滴的青玉葫芦,沿着颀长的青石道向黑夜里走去。
“尘归尘,土归土,如梦幻似泡影,灵归循环入此岸,魂散于空,来吧……”
青阳不说话,按着酒葫芦往台上走去,一起上,围堵成墙的木人力士如潮流避开。每一具木人都有鼻眼手足,仿如有灵。据传,公输子鲁班当年筑城造墙需求莫大人力,便以奇术缔造出了木人力士,它们披坚执刃,力大无穷。
“轧轧轧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徐姬一声感喟,眸子迷离,哀婉道:“便如‘情’字,躲不过,逃不及,终需与郎君一战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薛老八,日你个神仙,你别不信,老子给你看!”
现现在,李盛怀已是青阳的翁丈,但他却没有直呼青阳之名反用尊称,而青阳也不觉得怪,说道:“青阳恰是为此而来。”
“她,来了?”
美人当前,挎刀者岂肯输了步地,当下便大手一挥,将脖子上缠着的布带一扯,暴露一道狰狞至极的刀疤来。
“都别争了!”
大美人顺手抓起几只煞魔,用力一揉,搓成一团庞大的火焰,就欲朝青影抛去。
很久,人群突地炸裂,向四周八方逃窜。
李盛怀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,心道:‘到底是青阳先生,雷厉流行,杀伐不过心!也不知他现在想起了多少?可曾记得十六年前……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