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锵锵锵,铛铛铛……”
李锦苏低头一看,阁楼下的保护仿佛并没闻声,稍稍想了一想,走到屋内,拾起打扮台上一张唇纸,凝神向窗外看去,眉锋越来越锐,猛地,心下一狠,将手中唇纸撕作三半,扔出窗外。
李锦苏站在阁楼上,目送她消逝在雨夜里,此时,雨已渐歇,庄园中的灯光鲜现出来,模糊约约,仿若天上星斗,轻风携雨来,令人微觉酷寒。李锦苏细眉浅皱,正欲回身入内,却闻声院外的树上传来一阵滋溜溜的声音。
青阳道:“青阳。”
“啦啦啦,大雨滂湃哗啦啦,隔壁有个马兰花,携刀爱剑大家夸……”
李锦苏移着小木凳,靠在李碧云的身边,理了理李碧云耳际被风吹乱的头发,又悄悄把她拥在怀里,柔声道:“别胡思乱想,此事与爹爹无干,身为女子,终归是要嫁人。”
“恭喜大蜜斯,道贺大蜜斯。”
“碧云?”
“叩叩。”
西院,也有一名婆子犯难,悄悄问青阳:“嗯,先生,不,佳婿可有俗号?”
再说,青阳自知,若与李锦苏结婚,于她而言确是一件功德。
此言一出,群情哗然。
因青阳孤家寡人一个,是以得有人乔装亲朋友老友。再因青阳贫困得志,新房与统统所需,都由李老爷子一手筹办。
李锦苏笑道:“天然是心甘甘心的,不然,当初我岂会入山去请他。”
“锵锵锵……”
李家双喜临门。
天井中,一声声道贺传入耳中,李盛怀荣光抖擞。而此时,莫论江湖中人,还是士绅达贵都聚在堂下,张宗越、玄明和尚、五花婆婆,以及那红肚兜鲜明也在。
“是。”两个婢女对望一眼,不敢多言。
暴雨激窗,室中一灯如豆。
阁楼里,李碧云抱着身穿凤冠霞披的李锦苏哭得稀里哗啦,仿佛嫁人的不是李锦苏而是她。
青阳非是那等喜新厌旧之人,不肯脱下长衫换吉服。
“嘘,声音小点,大蜜斯要睡了!”
看着窗上那缕影子,青阳心乱如麻,时而暗觉此事诡异,倏而又微微心悸,想到李锦苏煮茶时的模样,心中又有多少等候,思及她临去时的眼神,不由又是一冷,转念又想:回绝了她,是为她好,她却不知,定然会痛恨我吧……
唯有那张三,远远听得此讯,竟然喝了声彩,惹得身周保护瞋目相向。
纵观前后两日所产生的事,里里外外都透着诸多诡异,事物变态即为妖,李盛怀到底在打甚么算盘,青阳懒得去猜,他只知以稳定应万变,大道纵横千万条,终将归于一处,那便是褪煞。
自以为猜中迷题的李碧云破涕为笑,李锦苏淡淡的笑了笑,当即便哄她归去歇着,李碧云生性大条,内心暗影一去,立马高兴的溜了。
一大早,天尚未亮。
当然,镇民没见过仙女,也不知仙女倒底美成多么模样,不过在他们的心中,终归是要与李大蜜斯相仿,方可称得仙子。
震天爆仗响起,金锣银鼓敲起,青阳在一群乔装成自家人的李氏保护簇拥下,迷含混糊的跨上了明白马,蓦地一挥鞭,蹄踏蹄踏,向李锦苏的阁楼而去。
青衣小厮从雨中来,左手举着玄色雨伞,右手端着托盘,又来送酒,但她却未入室,站在窗外台阶下,仰着脑袋看青阳,半晌,把酒壶扔给青阳,冷声道:“神棍,你不能娶大蜜斯。”
现在,青阳凭窗望远,如洪瀑雨袒护了四野,但在青阳神目之下,统统秋毫毕现,情不自禁的看向李锦苏的阁楼,楼中犹燃纤细灯火,一缕剪影孤零零的映在窗上,极是冷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