驼背老头声音平平,脸上的神情却极其扭曲,面皮上青筋滚凸,状若一条条恶心的蚓虫,双眼深深内陷,两颗眸子子竟是黄中带白,而全部身子正不住的缩小,越来越小,侧耳一听,格格有声,也不知是牙齿颤抖声,还是骨骼碎裂声。
很久,张宗越仿佛已有所获,叹道:“罢!本来,和尚才是早有所谋!诸位,时候将至,那人也已暮气缠身,我等当同心合力依计行事,且随我来!”
墨夜似涂,灰红色的长衫在夜中一闪一闪,那一点青光酒葫芦,灿烂若星。
张三紧了紧胸口的衣衿,按着刀向树影深处走去,冷风刮面,落叶缠头,不时听得,树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怪声,直欲令人寒毛倒竖。
说话间,院外突地传来一阵嬉笑。
五花婆婆嘲笑:“邙山小鬼,你想为邙山鬼君夺那葫芦!卖鬼君的面子,老身便让你一头,老身只要那一身骨肉!”
张三应了一声,对着僵冷的双手哈了几口气,大步迎向来人。
这时,玄明和尚见世人面面相窥,抬起手来,朝青阳山一指,再向本身的心口一指,又把本身的嘴巴一指,然后,飘入暗中,隐而不现。
“哗啦啦……”
“循环,循环是否便是存亡……”
李盛怀恋恋不舍的看向棺材,半晌,眉头越皱越紧,俄然拂袖回身,冷然道:“去吧,牢记,途中千万不成翻开!返来时,如果镇中突生异变,便……便将它埋了吧!”
青衣小厮道:“二更!”
红肚兜神情立马一变,跳下树来,喝道:“老子不管你们要啥,老子要阿谁葫芦!”说着,双手扬起,意欲振动腕上的铃铛。
镇中生异?张三心头奇特,却不敢多问,走到棺材旁将它提起来,动手也并不沉,稍一踌躇,把棺材扛在肩上,大步出室。
青衣小厮冷冷的看着驼背老头,渐渐的,他的眼睛越来越亮,直若天上皓月,转过甚,向四周八方一看,答道:“还没有。”
“什,甚么邪术,术,术无正邪……煞,煞来了吗?”
“天意,天意到底是何物……”
李盛怀盘腿坐在草席中,穿戴一身乌黑长衫,被他的白发白眉一衬,极其惊心,右手则抚着身边的一具棺材,这棺材纤细而富丽,上面雕云附彩,裹着一层锦布。
这时,火线台下传来一个声音:“三哥,来了么?”
“老三,恭喜你得偿心愿,终添季子。彻夜叫你来,是有一件事要拜托给你。现在,府中虽有上百弟兄,但能让我放心的,也只要你了。”李盛怀悄悄拍着棺材,笑着说道。
酷寒夜风扫过,沙沙作响。
“格老子,尤那鸠婆,现在发狠有屁用,且留些力量以待稍后吧!到时,莫要竹篮打水一场空,反丢了性命!哈哈哈……”
“二更?尚,另有一个时候才,才天水人定,我,我不如他……”驼背老头睁着血淋淋的眼孔,鼓着腮帮子,不住的将吐出来的血往回吞。(人定,十二点,属水。)
“吱,吱吱……”
二人在台下汇合,那人也是一名保护,一言不发的领着张三走出院中,一入其内,张三便瞥见几名熟人,都是李府中技艺最强的保护,披甲持刃守在门口。
“总瓢把子保重,张三告别!”不知何故,张三心头一酸,几乎掉下泪来,从速勒过马头,引着十余保护冲向黑夜。
偌大的李府仿佛被一剑中剖,前庭来宾还在吃酒,一眼看去,灯光浮海、热烈不凡,后院却树影婆娑,人影寥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