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耿世叔已然来信报知,应当是登州知州。”盛纮向来为人谨慎,但言及此处,也忍不住流出忧色。
盛纮噗通一声,直直的给盛老太太跪下了,垂泪道:“儿子罪该万死,给母亲惹了这很多不快,让母亲内心憋屈却有无处可说,儿子不孝,儿子不孝。”
“母亲说的是,前几日儿子一向为考成之事忧心,现现在心头大石落下,腾出时候来清算清算,先从卫姨娘分娩当日的那起子丫环婆子清算起来。”盛纮调子安静,内心显是颇怒。
盛纮羞惭不已,面红耳赤,话也说不出来。
盛纮一警,口中称是:“亏的母亲提示,儿子几乎误了事,如果在泉州清算家里,到时候要打卖人丁,怕是全州都晓得了,待我们到了山东,到时候天南地北,我们如何发落那几个刁奴,哪个外人又晓得内幕了。”
“也不枉你在外头熬了这些年,从六品升上去最是艰巨,过了这一关,你也算得是中品官员了。此次你升到那里,可内心有底?”盛老太太腔调平平,未有颠簸。
“只是家宅不宁?”盛老太太略微提大声音,“没想到你如此昏聩,你可知此事可大可小!”
盛老太太似有些累,靠在软榻的靠背上,微阖眼睛,声音垂垂弱下去,屋角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,悄悄的吐着云纹般的卷烟。
盛纮不敢接口,堂屋内一时寂静,过了一会儿,盛纮道:“母亲春秋正盛,将来必定福泽连绵,且放宽解,好好将养才是。”说着环顾四周,不由皱眉道:“母亲这里也太素净了,没的弄的像个庵堂,母亲,听儿子一句,平凡人家的老太太也有吃斋念佛的,却也安排的热热烈闹,母亲何必如此自苦,若让人瞧见了,还觉得儿子不孝呢。”
盛老太太道:“不怨你,你的孝心我是晓得的,也不消抱怨你媳妇,我本不是她端庄婆婆,没的摆甚么谱,三天来头来见,她也累我也烦,你也不消忧心有人说你不孝,我暮年名声在外,很多人是晓得我脾气的,这么远着些,大师反倒舒畅。”
盛纮满面愧色,连轮作揖:“母亲经验的是,都是儿子的错,儿子胡涂,总想着她孤身一人托庇于我,实在不幸,她放着外头端庄太太不做,甘愿给我做小,我内心不免顾恤了些,加上她是老太太这里出来的,总比普通姨娘面子些,却没想爱之是以害之,让她愈发不知进退,儿子真是知错了。”
盛老太太面色微霁,缓了一缓,接着问:“好,第二,当今家中如许没大没小嫡庶不分的景象,你筹算如何样?”
“不可,现在不能查。”没想到盛老太太一口反对,盛纮奇了:“老太太,这是为何?莫非要放纵这些个刁奴不成?”
“那是天然,京中几位世叔父执的礼单儿子已经拟好,请母亲过目。”盛纮从袖中取出几张素笺,递给一旁侍立的丫环。
“那可真是要恭喜老爷了,夙来知州一职多由从五品但当,你一个正六品能够当一州知州,不但是祖宗积善,也很多谢为你办理的人。”盛老太太道。
盛老太太不语,仿佛神出,过了半响:“说不上甚么大义不大义的,不过全了与你父亲的伉俪交谊,总不好让他百年以后坟冢苦楚,幸亏……你总算长进。”语音微小,垂垂不闻。
盛纮吃紧的说:“母亲说的甚么话,甚么叫不是端庄婆婆,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,是儿子的嫡母,更有再造之恩,凡且各种,都是儿子儿媳的错,母亲千万别这么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