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兰躺坐在炕上,含笑看着小瘦子在柔嫩的垫子上翻来滚去,疯顽得累了,便四肢一摊,挺着小肚皮呼呼睡去。
正怏怏不快,外头忽有人报屠龙求见,明兰微微一愣,忙道:“请到外间说话。”只听一阵沉沉的脚步声,屠龙站在外间,低声道:“打搅夫人安息了,小的有件事要禀。”
明兰微微绝望,叹道:“昌哥儿……唉,罢了,他是你生的,还是依侯爷的意义罢。”
曼娘大声道:“这还用我说?从速去宦海上寻些助力,看着可否救二郎性命;再或者探听西北可有熟谙之人;另有……进宫面圣,披发跣足,求皇上看在二郎昔日功劳上,千万赦免了这回兵败呀!”
屠龙道:“这阵子在贩子间查探,俺觉着有些不当。火线军国大事,亦无明文邸报,如何就传开了?往绵州报信的那厮,也不见得如何动静通达,如何…这么快…?”
“…那…我呢?”曼娘怔怔的。
曼娘被她笑的神采乌青,咬着牙槽疼,锋利道:“夫人水晶心肝,聪明绝顶;可也不及我对二郎一片痴心,方寸大乱!”
要知当代社会动静闭塞,特别怕以讹传讹,激起民气不稳;像这回用兵,哪怕火线真吃了大败仗,也要装点一二;可此次,如何才丁点传闻就传的沸沸扬扬?
明兰眨了下眼睛,浅笑道:“老天作证,只要你应下了,我就不会叫你食言。”
此次没喊错,明兰满心柔嫩暖和,揽着儿子抱了好一会儿,眼看小瘦子有攀着母亲往上爬的迹象,崔妈妈从速畴昔抱开他。
明兰看曼娘面上阴晴不定,似是心中交兵颇剧,笑道:“如何样?可想好了。”
稍事安息,绿枝仓促出去,低声报导:“夫人,已将昌哥儿…和他娘,都交予刘大人了。”崔妈妈在旁听了,叹道:“刘大人可真操心了,只……倒是家丑传扬了。”
他说的很委宛,但明兰立即明白了,一转念间,心头大震,哎呀一声,失声道:“屠爷说的有理!我这是身在此山中了,竟未曾想到这处!”
小桃扶着明兰缓缓出门,绿枝等人随后,世人走太长长的抄手游廊,穿过侧边的垂花门,四周瞬息沉寂下来,不闻半声嬉笑说话,只悉率阵阵的虫鸣鸟啼。
明兰点点头:“几日前,我跟常嬷嬷说了,她说,与其叫素不了解的人来扶养昌哥儿,还不如她来养,反正燕姐儿已嫁了人,年哥儿又忙着日夜读书,她老来闲暇,岂不恰好。”
曼娘的双臂,后背,乃至两腿都如被铁焊般牢固在上,脚尖离地三寸,周身转动不得,她哭叫道:“刚才出去时,我们母子已被搜过了身,身上甚么也没有,夫人还待如何?”
她说的涕泪横流,动情之处,只恨不能磕上几个响头,叫额头出些血丝才好。
曼娘满眼怨毒,低低嘶吼:“你这刁毒之人,满是胡说!必然是你撺掇教唆,二郎怎会对我们母子这么心狠!”
屠家兄弟目不斜视的笼手躬一躬身,齐声道辞职。
明兰自没错过他眼中的神情,只悄悄感喟,道:“崔妈妈,叫人把昌哥儿送到西边配房去吃点心,再叫蓉姐儿也畴昔,他们姐弟也多年未见了。”
明兰望着儿子甜甜的睡颜,莫名伤感――实在,将昌哥儿送去那无人晓得的处所,由可靠人家扶养,或许更保几乎;再说了,扶养孩童多么耗操心力,真叫常嬷嬷替顾家来清算这个烂摊子,她也于心不忍。唉,何必多此一举,给本身找费事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