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房里,只见团哥儿盘着肉肉的小胖腿,苦苦扯着一副锃亮黄铜打的九连环,见母亲返来,立即丢下九连环,摇摆着从炕上站起来,奶声奶气的伸开手臂――“…娘…”
明兰笔挺站在门内堂上,一手撑后腰,“有劳屠爷了。”
曼娘眼神瑟缩一下,很快又是一脸哀恸:“没了亲娘在身边,好歹要在爹跟前呀!他是诚恳的孩子,将来贡献夫人……”
明兰笑道:“你又错了。的确有人经常来报你们母子的景象,不过不是我叮咛叫盯的,而是侯爷的意义。报信的人比你早到几日,厥后我按侯爷的叮咛告与刘大人,再厥后……”
明兰忍不住噗嗤,暗想干刘正杰那行的,文武百官谁家的私事他不晓得呀。
明兰一挑眉:“又又错了,该是我问你上京来有何贵干才是?”
“痴心?别逗了,你当侯爷预备如何发落你?”
明兰微微而笑:“你弄错了两件事。其一,那不是平常的差役,而是守城的卫戍;其二,我哪儿差的动呀,那是侯爷临出门前,特地叮嘱刘正杰大人的。”
小桃扶着明兰缓缓出门,绿枝等人随后,世人走太长长的抄手游廊,穿过侧边的垂花门,四周瞬息沉寂下来,不闻半声嬉笑说话,只悉率阵阵的虫鸣鸟啼。
曼娘不屑的啐了一口,冷哼道:“你舌灿莲花,我却不信你!我要见二郎,他必然不会负了我们母子的!”
明兰沉吟半晌,缓缓点头。
曼娘大声道:“这还用我说?从速去宦海上寻些助力,看着可否救二郎性命;再或者探听西北可有熟谙之人;另有……进宫面圣,披发跣足,求皇上看在二郎昔日功劳上,千万赦免了这回兵败呀!”
来到一间偏僻的屋子,明兰抬脚出来,只见里头光秃秃的,只上首一把太师椅,旁设一几,余下再无任何安排。崔妈妈领几个细弱婆子侍立四周,恨恨瞪着屋中立着的母子。
“不是我,侯爷底子不筹算叫我脏了手。”明兰缓缓点头,“照侯爷的意义,刘大人一拿住你们,马上将昌哥儿送走,择一刻薄殷实人家扶养。是我叫刘大人送你们过来,叫蓉姐儿再见亲弟弟一面。”
曼娘仰起脖子大笑,直笑得脖颈上青筋暴起,毕了才冷声道:“还是伉俪呢!二郎在前边存亡未卜,你却好端端的坐在这儿!二郎待你多么好,你到底故意肝没有!”
明兰淡淡道:“没甚么。不过怕你练得铜头铁骨功,转头磕开端来,将我家地砖磕坏了。”
他说的很委宛,但明兰立即明白了,一转念间,心头大震,哎呀一声,失声道:“屠爷说的有理!我这是身在此山中了,竟未曾想到这处!”
明兰面无神采,打断她道:“我说你省点儿力量,哭的再楚楚不幸,我会吃你这套么?旧事如何,你我心知肚明。外头守着的婆子,俱离此屋十步开外,而屋内只我们几人。”
曼娘半响才道:“倘若我食言了呢?”
她指了指崔妈妈几个,戏谑道:“便是我叫她们说你在屋里光着身子跳舞,她们也会说的。是以……”她笑笑,“我们摊开来讲说话罢,出了这屋,你尽能够赖个洁净。”
她也曾迷惑过兵败动静的来源,却未曾反向思考过。
屠龙站在廊下,拱手道:“禀夫人,我们从刘大人那儿回了,照夫人的叮咛,拿到人的那几位兄弟都各给了二十两。现下人已带到,刚才交予崔妈妈手上了。”
曼娘尖叫:“你休想分开我们母子!”
曼娘被她笑的神采乌青,咬着牙槽疼,锋利道:“夫人水晶心肝,聪明绝顶;可也不及我对二郎一片痴心,方寸大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