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到乾清宫的时候,已经靠近傍晚时分了,喜鹊三三俩俩地停在勾瓦上,不断抚弄着身上的羽毛。放眼望去,满宫里尽是绷着脸面的侍女与寺人,固然如此,见到我时那一丝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售了他们心底的忐忑不安。
我朝他翻了个白眼。持续置若罔闻地走到榻前,将手中的晚膳放下,不顾他的骇怪,拉着他的手写道:“我不过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罢了,说完闲事我就走。第一,重华宫的尤婕妤有身了;第二,被你赶归去的冯秀士我也派人安抚了。第三,晚膳放这儿了,你爱吃不吃,只是别再难堪当差的人。”
莫非真的……真的是他默许谁谗谄郑棠流产的吗?
芙蕖这才面露难色,迟疑着道:“回娘娘,去乾清宫禀报的侍女全都吃了闭门羹,连太后身边的云萝姑姑也不例外。”
我还没有想通,就闻声耳畔传来近似哭泣的声音。只见乔序痛苦地捂住了头,坠坐在龙榻上:“但是朕真的累极了……”
“你走吧,朕不强留你了。”
不过,我并没有顿时接办,而是转头招来芙蕖,在她掌心写道:“你回凤仪宫挑几件像样的礼品,亲身送到重华宫,再奉告尤婕妤,说本宫会帮她把怀有身孕的事情奉告陛下,让她不必担忧。”
我终究从他怀里逃脱,只感觉一股又一股的新奇氛围正接二连三地涌入身材。他看着本技艺背上的牙印,再转头看着我,一变态态地失神道:“你瞥见了朕最失魂落魄的模样,回报朕的就是它们?”
“你不说,朕就当你默许了。”
想起刚才在关雎宫慎长萱说的那些话,我又一次堕入了发急当中。
最信赖的人?是我吗?
他温热的气味在我耳畔吞吐,龙涎香沉闷又浓烈的气味让我的大脑几乎落空认识。我有些焦急,不断扭动着身子,可越是如许他就抱得越紧,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材。
我低眉一瞬,缓缓扒开他的掌心,写道:“不为甚么,就是不想走了。”
看来这才是慎长萱铺垫了这么久,筹算奉告我的御前保存之道吧?
本来我们竟有这么多类似之处,都是孤傲的人。
可谁知他竟然紧紧扣住了我的脖子,分毫也转动不得!
我点了点头。
要说这还是我入宫两年多来第一次踏足乾清宫,可我却底子没有那种镇静与严峻的感受,内心反而有点压抑与架空,只想将尤婕妤有身的事情奉告,然后回身走人。
而我如何不懂他的言下之意,看来给乔序送饭的苦差事要交给我了。
“别走!不要分开朕!陪着朕好吗?”
强势的、多情的、狡猾的乃至是脆弱的都是他。
他的手滑到了我乌黑的脖子上,另一只手则环住我的腰,将我向他搂去。我的心尖一颤,浑身不由颤抖。
安排好了这统统,我才缓缓走进幔帐重闱的正隆殿,打碎的瓷碗和汤药早已被利索的宫人打扫洁净,不过仍然留下了模糊约约的刺鼻气味。长窗紧闭,轻纱蔽日,我一步一步走着,内里竟然没有一个内侍,看来乔序真的把他们十足赶出去了。
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边渐渐坐下,悄悄取下他的一只手,诡计看清他脸上埋没的情感。他也随之偏头看我,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的惊诧:“你不走了?”
心不知被甚么俄然撞了一下,荡起哂笑的波纹——我不也是如此么?只不过我落空的能够不是孩子,而是我的纯真与天真。我再也不能像畴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笑了,连太后都夸我越来越像皇后,又有甚么是不能窜改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