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后二人到了仁康宫正殿,康太妃见两人一同而来,嘲笑一声道:“皇上来得可真是巧,也免了我再让人去请。”
殿内的宫人跪了满地,纪皇后心疼地拉过宣和帝,正想去拭他脸上红痕,却被他悄悄推开。
文宗天子那道遗旨,除了指定宣王陆修樘为皇位担当人外,还言明,不管生前还是身后,他的皇后只能独一人,便是早已过世的懿惠皇后。
嘴里说的满是对方的不好,可哪怕对方再不好,在他眼里,也是最让贰心动的女人。真正的喜好一小我,大略便是如他这般,哪怕是对方身上的缺点,在他眼里也是敬爱的。
“皇上现在还想禁止他们么?当年母后临终前,一再恳请你我待为照顾刚出世的修琰,不求他登高繁华,唯愿他平生遂心和乐。彼时我也不过一个皇子妃,宫里自有各位娘娘,可母后那般做,何尝不是出于对我,对皇上您的信赖。从那一刻起,修琰虽为皇弟,但在我内心,他与宥恒、长宁两人普通无二,都是我扶养长大、时候顾虑的孩子。”
纪皇后怔怔地望着他,看着他脸上如梦似幻的笑容,心中震惊。
“你……”康太妃气得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,“你当真要为了懿惠的儿子而违逆我?你莫非忘了,当年若不是她,我们母子又何至于分开,我又何至于连亲生儿子都等闲不能见一面?!”
宣和帝悄悄地看着她也不出声,听着那低低的哽咽之声,他的内心倒是绝望透顶。
“孽子!”康太妃恨得咬牙切齿,“你竟也以先帝遗命来压我!好、好、好,不愧是懿惠皇后养大的,为着她的儿子,便不念生母之恩,用先帝遗命……你好、你好,当真是我的好儿子!”
宣和帝愣了愣,此事母妃怎会晓得?论理应当只要他与皇后晓得才是,而修琰天然不会将他本身的情意到处讲,他跟前服侍的人,以及皇后身边服侍之人就更没阿谁胆量了。
皇上,你不明白,你实在甚么也不明白!
纪皇后蓦地抬眸,吃惊地望向他,这短短数月,便让他用情深到这般程度了?
她想,不管如何,她都要让他们得立室属。
“你大胆!”康太妃勃然大怒,‘噔’的一下从宝座上弹了起来,手指指着他抖啊抖,整张脸气得似是有几分扭曲了。
他低低地叹了口气,修琰之于他,何尝不是如宥恒他们普通?母后临终托子,一番苦心,他又怎会不明白!正因为明白,明白阿谁曾经赐与他最为贵重的母爱的女子,那份心疼他的心,即便在她具有了本身的亲生骨肉亦未曾变过,以是这二十余年来,他才气视弟如子。
“禀娘娘,仁康宫来旨,太妃娘娘请娘娘畴昔。”忽地,内侍尖细的声音乍然响起,纪皇后当即悄悄推开他的度量,扶了扶头上凤冠,又整了整衣裳,正要迈步出门,便听宣和帝道,“摆布无事,朕与你一起去吧!”
“朕乃天子,富有四海,万民朝贺,又有甚么是不敢的?”宣和帝张着双臂,似是豪情万丈,亦似决计宣泄般道。
再者,这么多年来,他一向是那般清清冷冷无欲无求的模样,久而久之,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人间上没甚么事,更没甚么人能触及他的心底。
“朕情意已决,不日将会下旨,正式赐婚端王与秦季勋之女,择日结婚。”
纪皇后轻咬着唇瓣,右手微微扬着做了个行动,倾刻间,殿内宫人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,她深深地望了剑拔弩张的母子二人,公开感喟一声,亦轻手重脚地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