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浅葱张了张嘴,俄然不晓得该如何跟江之鲤说。寂然半响,她哑声道:“……赵徵。”
陆浅葱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赵徵,点点头,又缓慢的摇点头:“那是两码事,他能狠心对我,我却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换了其他任何人问陆浅葱这个题目,她都能安然面对,唯有对着江之鲤,她说不出口。那抹纤尘不染的白衣,那盛满眼眸的笑意,那份不经意间萌发的悸动,让一贯举头挺胸、孤标傲世的她尝到了寒微入尘的滋味。
陆浅葱一时心急,没有听出江之鲤用的是必定的语气,只胡乱的点点头:“他受伤了,高烧得短长……”
陆浅葱非常忧?的蹙起了眉头,想了想,她游移的伸脱手,捏住了赵徵刚毅的脸颊。
真没用。
江之鲤没有直接答复他,而是沉默半晌,转过甚来问陆浅葱:“他曾数次置你于死地,你不怨他?”
门口的雪地里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,他发冠混乱,额上有伤口,黑红的鲜血淌了半张脸,玄色的外袍上挂着染血的冰渣,浑身脏且狼狈,嘴唇非常惨白,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锋利和凉薄。
江之鲤走过来问她:“想吃甚么?”
闻言,江之鲤脚步一顿,回身看她。
刘伯探了探鼻息,说:“另有一口气吊着,快救人!”
陆浅葱有些防备的看着赵徵,仿佛没有发觉他此时的状况极其不对劲。
“你可要想好了,费钱请我但是很贵的。”
她向来没有如此近间隔的打仗过赵徵。
正巧进门的江之鲤单手稳住她的身子,担忧道:“你如何了?神采如此镇静。”
阿谁背着青铜重剑的高大男人立即闪上楼来,恭谨的垂首道:“公子有何叮咛?”
听到‘江郎’二字,江之鲤的英眉一挑。恍若拨云见日般,他墨色的眸子缓缓弯起,嘴角微翘,灿然一笑道:“我晓得了。”
赵徵抿紧了唇,不作声了,又乖乖拖着伤重的身子盘跚着,艰巨地走回了屋。
陆浅葱忙分开江之鲤,朝不知先生走去,问道:“不知先生,赵徵如何?他但是真的失忆了?”
“但是,但是这么大小我该往哪儿放呀!”刘大娘家只要两间平房,另有个尚未婚配的女儿在家中,实在分歧适将男人带回家去,不由有些焦急。
陆浅葱当即从床榻上一跃而起,揉着眼底的乌青茫然道:不会吧,莫非……是他?
他发热了。
顿了顿,江之鲤熟稔的颠锅,火光将他的侧颜镀上一层橙黄的暖意。他继而道:“昨日听你这么叫,我很喜好。”
两刻钟后,江之鲤筹办好了三菜一汤,俱是色香味俱全。陆浅葱摆好了碗筷,正要落座,忽闻楼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。
瞥见陆浅葱极度惊奇的神情,他动体味缆子,却触碰到了身上的箭伤,不由收回一声痛苦的闷哼。赵徵短促的喘气着,折剑般的薄唇微微一翘,暴露一个自嘲似的笑来。
江之鲤将视野从楼上收回来,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陆浅葱,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。半响,他终是微不成察的叹了一口气,点点头。
陆浅葱松了口气,心中百感交集,一夜无眠。
有赵徵的前车之鉴,陆浅葱不敢再等闲托付至心了,只好戴上面具,将那一份不经意间萌发的悸动封闭在心底。
汉金两边都为了赵徵闹得天翻地覆,谁又能想到他既没有死,也没有逃回临安,而是来到了这偏僻的边疆小镇?既然天意如此,不如顺水推舟。陆浅葱眸色清冷,嘴角却缓缓挂出一抹意义不明笑来,心中有了计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