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克日总总,周如水只觉胸中的酸楚难以压抑,这酸楚既是恨又是悲,涌上眼眶,叫她双目赤红。她本想着,忍一时风平浪静,待母亲入土为安,再来清理这些仇怨,却现在,她与兄长都未曾披麻带孝,母亲便被草草葬埋。宫中高低,更只沉浸在谢姬封后的高兴中,好似娄后的死无足轻重,好似她本不该返来。
“生恩比天高,儿子不怨。”公子沐笙眸中猩红,知娄后食的是鸩毒,也知药石罔效。现在更是动也不敢再动,一时哀思交集,声音压抑又颤抖,强忍着泪,跪搂着娄后道:“母亲,儿子不悔,更是不怨。母亲日日避世或许不知,儿子结婚了,您这新媳机灵聪明,昔日里,比兕子更地痞些。因她,儿子得了很多欢愉,很多该忘的,也早忘了。”说着,他悄悄拉住娄后拿尽是血污的手,哑着嗓音持续道:“兕子与魏太子的婚事虽是不保,但她如您普通,巾帼不让须眉。便是如此遭算也未有半分低沉,现在鹏城得胜,便有她的功绩。想来,旁人也再不得低看她。”
这一声声对周如水而言亦如凌迟,她心乱如麻,悲不堪禁,遂再无防备一道回了邺城地公子裎。这般,天然落了下乘,叫公子裎抓着了机会。知周王最恨娄后心杀,公子裎便狠狠在周王面前告了周如水一状,道她心藏暴虐,不顾亲缘。一时候,周王恨屋及乌,那一脚下来,真是毫不包涵,遂周如水再醒来时,已是三日不足,然即便如此,她稍稍一动亦觉心肺剧痛,不及言语,已然咳出了声来。
这宫婢被她踢倒,实是痛哼一声,声响传来,外头的宫婢也是一惧,再见周如水双目怒红,眸带煞气,又想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的雨,现在公子沐笙被囚,她仍无恙,更是凛然,实是不敢再拦。
“不成?是本宫是主子?还是你这贱婢是主子?吾母便是再不受君喜,本宫也得叫君上一声君父!”喝骂着,周如水一脚便将那宫婢踹倒在地,猛地站起家来,一脸郁气地往殿门外走去。
遂, 公子沐笙方入城门, 看管娄后的寺人得了动静, 便遵循周王的叮咛给衰弱卧塌的娄后灌下了毒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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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如水的神采变了又变,摸着腰间的紫檀弹弓,想着母后沉痾前谢姬曾带着鸠酒去过兰若庵,现在又是得利最多之人,痛失母亲,她再没甚么好想,只想一刀两段。如此,周如水周身都沉着肝火,她冷冷看了一眼那呐呐不答,惊惧跪地的宫婢,明是柔媚的声音,这一刻却变得冰冷至极,亦冷酷至极,她的语气如降霜,道:“君父只教七兄看顾本宫,现在本宫醒了,便不留了。”说着,她便强自翻开薄被下了塌来,只这落地的行动,便叫她疼得神采一瞬死白,额间更又冒出盗汗。
周如水跨进殿门,看着的便是这幅景象。殿中的宫婢跪了一地,公子沐笙跪抱着娄后的尸身,恸哭不止,涕泪交集。她面无神采地立在门前,冷眼看着这统统,泪从眼眶中落下,她却涓滴未觉。四下都是莫名的压抑感,她如何也不会想到,她不过晚了一步,便是天人永隔。宿世娄后身丧断头台的景象历历在目,转眼再见公子沐笙搂着她痛哭的模样,周如水费下一软,直接就跌跪在了地上。她周身狠恶的颤抖,忍着痛渐渐爬向他二人,待触及娄后的鼻息,终究失声痛叫:“母亲!母亲!”
幸亏她落在公子詹手中倒不至于刻苦,遂哪怕她无知无觉,宫婢亦不敢怠慢,见她醒来,更是殷勤,不过闻声声响,便有宫婢踏焦短促混乱的脚步忙忙赶来,可谓翼翼谨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