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他的话,周如水轻蹙了蹙秀眉,树荫下的光芒有些暗,六合间充满了寒气。她微微一颤,迷惑不解隧道:“三郎星夜赶来,倒是过门不入么?我是因想见母后而不得见,才不得不跪于庵前。现在三郎来都来了,竟也过门不见伏流?”
可他越是这般的安闲不惊,周如水就越是恼,她自手心中抬起脸来,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,咬着牙,恨恨地说道:“谁要你的衣裳了!”可话虽是这么说的,她却又拉紧了肩上的月白袍披,撅着嘴,尽是娇气地,没好气地说道:“三郎不是不肯见我了吗?初五也不再接我去习字了!如此,你恼便恼了!现下这般,又算个甚么意义?”
一时候,日头初升,晨光浮起,二人的目光不期然在空中相撞,一高一低,直是温馨至极。
却也就在这时,一向炙烤着她的艳阳俄然被遮尽,紧接着,她的身后更是传来了模糊熟谙的温热。这般的变故,直叫周如水兀地醒过了神来。她惊诧回过身去,抬眼,便见王玉溪已施施然地立在了她的身后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又忙又累 没甚么精力
闻言,王玉溪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淡笑,他悄悄地反问她道:“溪本败兴而来,现在兴尽而返,有何不当?”说着,他泛着温润波光的双眸浅浅一扬,又是温声地问周如水道:“小公主同回么?”
见周如水一瞬便转了心机,一举一动,一笑一颦间,都是发自内心的愉悦。王玉溪不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声音低而澄彻的,淡淡地说道:“来此与故交饮茶。”
晨光初起, 天空的色彩格外的透亮。阳光的晖映下,每一扇门,每一面窗,都透着无声的沉寂。颠末端一夜,庵门终究再次被推开, 紧接着, 两个小沙尼便举着梯子徐行地走了出来。可她们才迈出门两步, 便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, 转眸,看向了在门前跪了一夜的周如水。
她们看着冰冷的晨露一滴滴自树梢滑落进周如水的发间,又看着那露水缓缓地自她的发梢滑入她素白的颈项。而至始至终,她都温馨得不像个真人, 也美得不像个真人。在如许的安静中, 两个小沙尼对视一眼, 俄然,都怔愣着,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佛祖拈花, 迦叶一笑。这么想着,便也都不由一顾三转头地窜进了庵前的树林,心不在焉地修剪起了枝头的枯芜枝蔓。
闻言,周如水又是一怔。她只感觉,他的话音低低,格外的清润好听。这浅浅的一声,也叫她的心中好似有了一尾游来游去的鱼,待他清平淡淡地松开了她的手,那尾鱼儿,便也好似顺着他的罢休而随风游走了。
少女发上带霜,因尚幼年,美不及倾国倾城,却已浑然天成。她被他吓了一瞬,很快便又寻回了自个,骄易慵懒的,她道这场偶遇叫她欢乐,不带涓滴冒充,不是引诱,却更叫人猝不及防。
说着,她又笑盈盈地问他:“三郎何故来此?”
见她这模样,王玉溪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了然的神采,他挑了挑眉,俄然俯身切近了周如水的耳畔,极尽密切地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岂知千丽句,不敌一谗言。小公主的目标已是达到了,何必再持续享福呢?”语罢,他又笑了笑,退开半步,勾着唇,再次朝周如水伸出了手,不疾不徐地,淡淡地再次劝道:“晨霜露重,小公主还是起罢。”
一夜就这么畴昔了。
可不是,如何又是你么?
不期然地,周如水俄然就想开了。她微微侧过脸,凝睇着王玉溪清隽得空的俊颜,敛眸,忽就漾出了一朵妍丽的浅笑,她的声音很轻很脆,同若娇莺,一字一顿地,欢畅地说道:“人间最是对劲事,风雨临窗故交来。实在,能偶遇三郎,倒也不算好事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