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走着,她更一边轻声的叮咛夙英道:“阿英你细心瞧瞧,看这桥是否有翻修过的迹象?如果年久失修,被暴雨淋塌了也是不为过的。但若不久前才翻修过,却还抵不住雨水,就这么白白地塌了,那便是真的偷工减料了……”
听她一言,王玉溪也自那断桥上收回了目光。继而,他不紧不慢地朝周如水看来。他看着她,如画的眸中俄然就闪过了一抹淡笑,声音平平无波,口气乃至另有些暖和。却,他低低地讽刺道:“是呐,你的父兄们,可全不是省油的灯。”
听了这话,周如水又皱了皱眉,她垂下双眸,紧紧地捏动手中的帛书,低低地叹道:“物必先腐,而后生虫。更何况,这已是附骨之疽了呀!”说着,周如水抬起眼,沉默地看向黑衣人,半晌才慢悠悠地问:“如此,兄长甚么作为也无了么?”
俄然之间,她乃至不肯,不肯在这时这刻见到他了。
“桥断了?”闻言,周如水歪了下头,她思磨了一会儿,又问,“好好的桥如何会断了?”说着,她便独自挑开了帷幕往外探去,这一看,才恍然大悟隧道:“这就快到邺都了?”
这本也算是歪打正着地避了祸了,却哪晓得,他一走,那下了毒的米粥就被他那身怀六甲的正妻彭氏给吃下了肚去。粥才咽下半碗,彭氏便感觉不好了,一时之间便腹痛不止,口吐鲜血,再待呼救,声还未出,便蹬着腿去了。
“恰是。”
可不就是如此么?
却,王玉溪只是暗淡难辨地,悄悄地点了点头,这一眼有些冷酷,有些疏离,叫周如水的心便是格登一下。少卿,待她再顺着他的目光朝脚下的断桥望去,便真的是蹙起了眉头了。
俄然之间,她就不想再去看他了。
想着,周如水迷惑地抿了抿嘴,不待夙英搀她,便撑着车壁坐直了身,踏上锦履便往车外钻了去,二话不说地低声叮咛道:“阿七,你守着车。夙英和我一道,先去桥边瞅瞅。”
可说着,她的目光却瞟向了盆中几近燃成灰烬的帛书,一顿,撅了撅嘴,俄然就扬起下巴,倔强地,狠狠地,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慢着!兄长曾言,为人当有慈悲之心。彼时吾亦问他,慈悲为何?他答曰,’与乐之心为慈,拔苦之心为悲。’兄长不知盐务紧急,因为避祸,天然道是临时搁置。但这一起行来,兕子却知此事迫在眉睫,又本就是需循序渐进才气减缓之难。现在如果搁置,比及猴年马月,便真是要积重难返了。如此,你便将我的话都转告归去,就道事儿我是晓得了,却,恕不从命。”
这般,钱闾一夕间失官,失母,失妻,失子,倒是完整地醒了过来。他本就有手腕,不过是一时粗心,在暗沟里翻了船。这回,他连夜便抓回了逃窜的施氏,通盘拷问以后,便亲身打杀了她。
“却王端闭门不见么?”
回程的路上,周如水的兴趣都不太高,常常悄悄坐在马车当中,倚在软榻上单手支着额,纯美的端倪低低垂着,密密的睫毛遮住了敞亮的眼,看上去无情无绪的,旁人全不知她在想些甚么。
钱闾的了局不成谓不成怜,如此一来,盐务一事也已被完整地捅破了。世人又都将孝廉看作是公子沐笙的门人,这般,公子沐笙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实是明里暗里都再难动手盐务了。
一时候,周如水的耳根嗖的一下就红了。她呆呆地望着王玉溪,直是过了一会,才仓猝自他怀中退出,忙是回顾往夙英看去。但见炯七已将夙英救回了桥头,周如水才悄悄地舒出了一口气,整了整衣裙,低低地,脆生生地朝王玉溪唤了一声:“三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