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本也算是歪打正着地避了祸了,却哪晓得,他一走,那下了毒的米粥就被他那身怀六甲的正妻彭氏给吃下了肚去。粥才咽下半碗,彭氏便感觉不好了,一时之间便腹痛不止,口吐鲜血,再待呼救,声还未出,便蹬着腿去了。
一边走着,她更一边轻声的叮咛夙英道:“阿英你细心瞧瞧,看这桥是否有翻修过的迹象?如果年久失修,被暴雨淋塌了也是不为过的。但若不久前才翻修过,却还抵不住雨水,就这么白白地塌了,那便是真的偷工减料了……”
阳光恰好,树影班驳,感遭到本身后传来的非常熟谙又非常陌生的气味,周如水直是怔了一怔。她如兔子普通瞪大了眼,猛地抬起脸来,紧接着,映入她视线的便是王玉溪那白净雍容的俊脸。
彼时,钱闾的老母才过七十岁寿诞,凌晨方知钱闾犯了事要被贬去火食希少、瘴疠横行的珠崖郡本就伤怀。这再转眼,又见儿媳一命呜呼,连带着连即将落地的宝贝孙子也没了。一时候也是肝火攻心,竟是恸哭之下,也跟着断了气。
却,这事儿还未结束。
“被雨冲毁的?前年夏使来朝,修路没修到这么?”她们面前的石桥,恰是自北通往邺都的必经之路。周如水清楚记得,前年,朝廷才拨过三笔款项,专为补葺各方通往邺城的官道。按理而言,此处已是在补葺范围内了的。
想着,周如水迷惑地抿了抿嘴,不待夙英搀她,便撑着车壁坐直了身,踏上锦履便往车外钻了去,二话不说地低声叮咛道:“阿七,你守着车。夙英和我一道,先去桥边瞅瞅。”
钱闾的了局不成谓不成怜,如此一来,盐务一事也已被完整地捅破了。世人又都将孝廉看作是公子沐笙的门人,这般,公子沐笙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实是明里暗里都再难动手盐务了。
如此,连炯七都有些看不过眼,更是比来时好了很多色彩,经常会问她饿了或是渴了。却,小姑子都是淡淡一笑,还是仍旧。
她缓缓地垂下了脸,在跟着王玉溪朝桥下走去的过程中。她悄悄地看着王玉溪俊美超脱的侧脸,悄悄的看着王玉溪幽幽广袖间骨节清楚的颀长五指。她沉默地看着他,脑中,更想着他方才看向她时灼灼如墨的双眸,想着他洞悉而又隐含着冷酷嘲弄的话语。
彼时,一旁的岸边,也正围着很多手杵着锄头铁锹的四周村民。村民们正在听一中年文士滚滚而谈。走近些,周如水才听清那中年文士竟是在苦口婆心肠劝道:“汝等如果照着鄙人的体例去修,这桥半日内便能再通。如果因舍不得劳力就这般晾着不管,待明日再了局雨,闹得桥都塌没了,最享福的还是汝等!”
听她这么问,夙英赶紧应是,又听已上马问了景象的炯七在外头低低地解释道:“道是这些天连着几日都落了雨,昨个雨势太猛,老桥就被冲毁了一段。”
发自内心的,周如水俄然很想逃。
见钱闾如此大张旗鼓,施氏便知自个是逃得过月朔,也逃不过十五的了。这么一想,施氏更是心中一横,想着再在公子詹处立个功,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起来。如此,她竟乘机在钱闾的米粥里下了毒。却哪知,钱闾因着自个被贬去火食希少、瘴疠横行的珠崖郡表情郁郁,实是前程未卜,悲从中来,竟是食不下咽,推开米粥便草草回了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