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去看她,她也不再愿谈盐务。反是想着体例逗他畅怀,一个小姑子,倒是和他讲起了些不伦不类的笑话,竟是眯着眼,漾着笑,俏生生地对他道:“兕子这趟不但长了见地,还瞧着了很多趣事儿呢!有一日呐,我与阿英路过一家菜园,就见里头有个少年在往地里撒籽,便听他一边撒籽一边不断地小声念叨:‘父亲已说过的,儿子便不再说了。父亲已说过的,儿子便不再说了......’那神神叨叨的模样但是风趣,也实在是奇特极了。如此,兕子便守着园子外头未走远,公然不一会儿,便见一老夫走了出来,他接过少年手中的簸箕,竟然是一边撒着籽一边不断地念叨道:’佳耦之道,人伦之本......’本来,徽歙种菜时竟有个风俗,道是嘴里必必要说些个污言秽语,那话说得越是刺耳越是露骨,菜便会长得越好。”
时人虽是放荡不羁,在男女之事上常有荒唐。比方佳耦敦伦,相互观赏的也是大有人在。但如诽谤它人贵在含而不露普通,在言语上,倒是鲜少闲议论男女敦伦之事的。如果谈了,便会显得低俗露骨,秽不成及,从而遭人轻看。
从日升到日暮,琅琊王府的马车都没有来。看着周如水郁郁的脸,夙英便忍不住安抚她道:“女君,您甭多想了,或许,三郎此次刚巧不在邺都呢?”说着,见周如水眼皮也未抬,夙英亦不由叹了口气。她想了想,便又想体例道:“要么,奴现下便去一趟琅琊王府可好?您的端砚不是还留在那儿么?奴便寻着这个借口去王府刺探刺探?”
毕竟,上辈子,王玉溪还真的就娶了夏锦端了!
面对世人的猜忌,面对周王的诘责,王端倒是一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的浑沌模样,不过淡淡一抚须,嗤笑着道:“老臣已朽!不过夜来幽梦,忆及当年战死疆场之故交,他道十几年来边防还是荒凉,将士温饱仍无自足。闻之,老臣心中甚愧,只怕来日鬼域路上无颜再见,如此,才有了本日之谏。”说到这,王端便是一揖,朝周王堪堪拜道:“但望陛下慎思虑之,以教故交泉下心安。”
王端的奏章一出,公子沐笙便想起了周如水这几日都哭得通红的眼。他那傻阿妹呀,自回宫以后便涓滴不提与王玉溪偶遇之事,明显是悲伤得泪流不止,却偏骗他说是被炭火熏得伤了眼。还嫌宫中的金丝炭不敷好,又胡搅蛮缠隧道,定是谢姬趁着大班中饱了私囊。
这一日,刚巧也是初五。
但,妙处又何止在这一处呢?
一时候,周如水也怔住了。她尚未想清楚这里头的门道,便听瀞翠持续地嘀咕道:“真没想到,昔日里君上并不喜王相多言,此次倒是表情大好呢!想来也是了,女君您前些日子不在邺都不晓得,此次魏使来朝啊,君上可多有不快呢!这首当其冲便有一件,道是魏使来时竟还私携了一封夏使的来信,是夏公主锦端写给王三郎的。信里写了甚么旁人自是不晓,但君上得知此过后倒是不悦,毕竟,这也实在是过分逾矩了。”
难不成,琅琊王氏想要在朝堂之上重整旗鼓了?他们终究想要抢回被陈郡谢氏占去的那杯羹了么?
难不成,她就是如此得来王玉溪的青睐的?不但是节女怕缠郎,儿郎也是怕缠人的姑子的么?
说到这,周如水笑得直似个偷了腥的猫儿,公子沐笙听着却有些无法,他虽悄悄地笑,望着她的眼中也尽是爱好,但手上的行动却涓滴不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,颇是严厉地训她道:“不知臊的皮猴,‘佳耦之道,人伦之本’也是你一个小姑子能讲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