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茶叶用尽?”久不睬俗务,竟不知天宫用度如此严峻。倘若天宫发放的茶叶不敷,逾明一介小仙,那里来的上品香茶?
情根尽碎的神仙,姻缘簿上还会留驰名字吗?
风谨,是她曾经的名字。
月华微微抬手,收了姻缘簿与风月笔,安闲起家,衣袖一振,正色道:“猖獗!那里来的登徒子,敢对本殿主无礼!”最后一句表白本身的身份,月老殿殿主,掌管三界姻缘的月华上仙!
她试着默念“月华”这个名字,半晌,纸上闪现一行熟谙的字,与天宫文籍普通无二:月华,月老殿第九十七代殿主。历七世情劫,情根尽碎。
她的影象中,确然没有他这张脸。如此俊美的面庞,张扬的性子,如果见过,必定会有印象。
何况,他是新近飞升的小仙,毫不成能识得昔日的她,八百年前的她。
女仙君“风谨”?她如何不识得。
月华暗忖,瞧他模样儿长得好,恰好那性子……往好了说,是萧洒不羁。大实话,是风骚浪荡。初度见面他就敢脱手动脚,一手迷魂术入迷入化,今后同在月老殿,怕是不好相处。不如早些禀明天帝,将这厮退了吧,免得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。以他的面貌,天然能谋得更好的差事。
逾明状似偶然,理了理袖袍,风月笔顷刻滚落出来。
转念间,逾明已打发了仙娥,近前几步,行动萧洒地翻转着扇子,着意显摆地扇了几扇。
获咎平常神仙不过一时运气不济,另有转圜。若获咎了月老,给你安排一段孽缘,后半辈子仙生都不得安宁!
微时名字,再也无人提起,垂垂尘封于心底。半夜梦回,银河漂渺的雾气中,她哼着轻巧的调子,如平常普通摆渡撑篙,风声中偶尔异化着一声“风谨”反响,回顾却不见来人……
天道为了公允公道,制止作弊,凡是下界历劫的神仙皆入了循环忘了前尘。历劫时既用不了本名,也没法查明意向,唯有靠本身的才气,破了人间各种引诱迷障,方能归位。想来,她天然也不成能超脱天道以外,用本名历劫的……
八百年前,她被天道选中,入主月老殿,不得不遵还是例,以月为姓取了“月华”这新名字。
月华抬手,打了个“止步”的手势,暗自防备。也不知他的迷魂术是否源自那双眼睛,干脆别过脸去不看他,只冷酷一句,“不识。”
月华润了润嗓子,才发觉茶叶仿佛换了上品的,随口一问,奉茶的仙娥面红耳赤,轻声回禀:“殿主,殿内茶叶已用尽了,新的一批尚未发放。本日的香茶,是逾明仙君筹办的。”
彼时她化形飞升不久,也没驰名字,上得天宫也是一介小仙。偌大的天宫职位却有定命,似她这般法力寒微、新近飞升的小仙不知凡几,列队混个候补职缺已是最好的前程。频频碰鼻,她也不泄气,修行之余,日行一善。也不知撞了甚么大运,有幸得了银河摆渡的差事,做了撑篙小仙。千载摆渡,既是磨练,亦为修行。
月华换了平常女子装束,混在人群中,出了月老庙。走在桃林中,忽的右肩一沉,被人拍了一下。拍肩的力度,无疑是个凡人。
逾明哈哈一笑,作势伸手取笔,念叨:“莫非此笔便是闻名三界的风月笔?与姻缘簿齐名,并称为月老殿快意三宝的圣物?”
扯了个由头将他支开,月华翻开姻缘簿,心中默念“逾明”,搜刮查询。等候的数息,她的手指略有几分生硬,不住地在纸页间摩挲。姻缘簿的白纸页上垂垂闪现出并排的两个名字:逾明,风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