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弄无悯方才解缆,敛光居便传佳信——昏沉多日的无忧,终是醒了。
当夜,无忧于敛光居饱食一顿,和衣而卧。寅时刚过,天光乍现,无忧便已起家,速速独往片玉园而去。
采药宫人得令,齐齐上前,谁料那枝蔓更是谨慎,稍闻异动,也顾不得无忧地点,快速一声重回洞内,再无半点动静。
到了方才宫湦藤地点,无忧探头向前,见地面唯有一洞,想那宫湦藤就是躲藏此中。无忧又再靠近,距那洞口不过十寸,这便蹲下,将面庞置于黑洞上方,甜甜一笑,道:“宫湦兄,多日未见,可还记得无忧?”一边说着,无忧一边将一只胳膊往洞里伸去。
无忧突地愣住,单手一抬,食指微勾,嘴角更添笑意。待那爪叶轻触及无忧指尖,刚欲握住,无忧猛地罢手,一个回身,便又腾空跃出半丈,而后更作媚态,朝那宫湦藤轻道:“来,来。”那宫湦藤经不住这般挑逗,又从一旁探出更多枝蔓,兵分两路朝无忧而来。无忧见状,肃立不动,目睹两股枝蔓几要触及,无忧猛地飞身向前,那枝蔓反应亦是不慢,刹时转个弯,往内追去。无忧于半空突左突右,引得那两股枝蔓互缠,不消半刻,竟结成一股,速率渐缓。无忧见机会已到,挺身向着宫湦藤骨干而去,双手分作剑诀,朝那两方枝蔓出处狠手一挥,那已结为一股的枝蔓回声斩于剑气之下。宫湦藤似是吃痛,将余下枝叶缩在一处,整根便往土内遁去。
“那宫湦藤枝叶另有效处,自是不成重手伤了;它又这般刁钻世故,四周埋没,若不以此计引之,何时可得解药医文哥哥眼疾?”
“定身法?”无忧鼓掌喝采,“这体例甚妙,惜我未曾得习。”
无忧望其背影,轻将左手搭于右手手背,思路一飘,脸颊一红,亦是含笑往内行去。
弄无悯收了笑,薄怒而矜持:“此物多行偷香窃玉之举,实是无状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负气又断其数根枝蔓,“若还不知收敛,后必严惩不贷。”说着,拂袖往园外而去。
赤武稍后赶上,问道:“无忧,如此这般,明日师父如何炼药?”
“有话好说,我们谈笔买卖如何?”无忧笑道,一边说,一边反而今后退去。
苍文知无忧因这盲眼心生惭愧,亦是欢乐本身在其心中得此分量,只是见无忧初愈,不想令其劳累,这便抬手搔头,不好言语。
宫民气知赤武言下之意,恐宫主责其办事倒霉,忙道:“我们这便再试。”
不消半刻,三人已入园内。此时仍见数十知日宫人分离宫湦藤四围,手持巨网,正渐渐往那藤枝切近。为首一金衣宫人抬手表示,单手比齐截二,世人齐齐向上,怎料那宫湦藤整株刹时缩进土内,宫人扑空不说,更有几人趴倒在地,满面土泥。
无忧应道:“无忧亦是为此而来。”
无忧抬手将面上衣衫一扯,往下一拉,又将头发梳理整齐,修善仪容,方才向着弄无悯施揖道:“宫主,要将无忧愁死不成?”
弄无悯嘴角一收,眼睛望向一旁,半晌不语。
宫人自是求之不得,堆笑道:“小人先谢过无忧女人。”
到得园内,无忧径直往那宫湦藤地点方向疾走。此时天气尚早,那宫湦藤亦知不会有采药宫人于现在前来,这便暴露土面,梳理枝蔓,一派闲适。
尔是在一旁冷道:“带你返知日宫途中屡遭暗害,他那两目皆为蟹螯所伤,盲了多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