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无悯稍一摆首:“不知。”
“老朽一时胡涂,一时胡涂......”卸甲单掌拭面,涕泪未收,接道:“老朽细思,不该答允此事......”一言未尽,陡地一顿,面上五孔俱开,惊怖竭眶。
闻听此言,弄无悯眉头紧蹙:“其已知十七苦地之事?“
苍文等人不及反应,又再凝眸,方见一枯枝直穿卸甲,透身而出。起先不过烂叶三五,然不及迅指,枝叶得血肉浸润,立时伸展,翠浓欲滴,斑斓横陈。本是美木佳景,然那枝叶速生,陡立而上,似越人参天,不过斯须,急转而下,分僻数条,笼卸甲尸身于内,若饿虎扑食,花叶簌簌,其音胜厉鬼夜哭,闻之毛竖。
尔是面上一紧,轻道:“遵弄宫主之命,复潜入城,疏导布衣妖属出城避祸;又欲寻机,探卸甲之谋,以求蛛丝虫迹。”
“多行不义,失心失道。”弄无悯不睬兀不言,独自缓道。
尔是缓缓摇首,轻道:”然其口中不断,直叫‘不该答允此事’,此当何意?“
尔是侧目,后朝弄无悯恭敬道:“卸甲初现,疾走至前,见兀不言惊惧难表。吾等皆当其运营失利,狗入僻巷,这方失节求存。”
弄无悯收了眼风,侧目见苍文诸人,皆是冷静,沉吟低眉。
“城主!”卸甲隔了约莫两丈,惶惑跪地,五体相投,哭号震天:“城主,吾一时胡涂,求城主开恩!”
“师父!”
尔是目珠陡转,朝弄无悯深施一揖,接道:”弄宫主意多识广,自是不觉。然尔是目浅,蟒化蚯,灵蛇化曲蟮,难道天壤之觉?“
“方才尚在。”赤武挠头,甚是不解。
兀不言抬声,反是笑道:“吾座下门主,倒是晓得。”言罢,稍往一侧而行。
弄无悯退也不退,身形不动,阖目垂臂,缓缓吐纳。不过斯须,未待那鸩毒土尘近身,诸人已感空中起伏,侧目细辨,有隆隆之声自下而上,地动弥剧,诸人站立不稳,多有伏倒。
弄无悯稍一抿唇,轻道:“论仇之众,恨之极,无悯怎及城主。”言罢,端倪轻扯,见城内血光,不由长叹,接道:“何必如此?”
“然,弄宫主但是胜算在握?”兀不言倒似漫不经心,缓声再道。
兀不言心知其意,肝火陡起,喝道:“卸甲吃里爬外,连合万斛楼,欲置我死地,自主为主。若不杀一,怎儆效尤?”
尔是点头,脸颊微侧,独自喃喃道:“理应不该。吾同文哥哥灭百足于苦地,怎会有旁的愚城部属为兀不言通风?”
苍文尔是面上顿红,皆是讪讪。
苍文一怔,回想方才,疾道:“万斛楼去拂便是那日毒百足封天裂之人!”
弄无悯稍一低眉,返身拂袖,直往知日宫。唯其言袅袅:“先行返宫,从长计议。”
苍文见状,轻道:“可有发明?”
“城主!”女桑这方显身,施揖兀不言,恭道:“卸甲欲叛,罪不容诛。现在伏法,以正视听。”
赤武同弄琴对视一眼,侧目见那土崖骤降,高处反低,低处反高,数十尸身,难辨其貌,唯见黄土埋葬,模糊可观其形。尸身自高向低,反向流上天缝,不过半晌,隆隆声乍起,忽高渐低,那地缝吞净尸身,自行弥合,空中订交之处,无迹可循,独一道新土翻上,去拂等人,那里还寻得见?
弄无悯唇角微抬,未几言语;反是弄琴闻声接道:“师兄好大面子。”
然其一语未落,便见灰尘四扬,其上附毒,自西南而起,往东北而去,速率之快,实难应对,愚城表里,恐不过一刻,难留活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