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如此?”苍文不解。
苍文抬眉,同弄琴对视一面,接道:“那日唯不过八人,师父自是不会,无忧尚在敛光居,未得下山;弄琴弄柯亦是不会;至于你我,更是不能。”
苍文等人不及反应,又再凝眸,方见一枯枝直穿卸甲,透身而出。起先不过烂叶三五,然不及迅指,枝叶得血肉浸润,立时伸展,翠浓欲滴,斑斓横陈。本是美木佳景,然那枝叶速生,陡立而上,似越人参天,不过斯须,急转而下,分僻数条,笼卸甲尸身于内,若饿虎扑食,花叶簌簌,其音胜厉鬼夜哭,闻之毛竖。
念及此处,去拂掌心一寒,却已湿濡。
“城主可欲高抬贵手?”弄无悯轻哼一声,却也不看苍文。
尔是面上一紧,轻道:“遵弄宫主之命,复潜入城,疏导布衣妖属出城避祸;又欲寻机,探卸甲之谋,以求蛛丝虫迹。”
“以天下为任,弄宫主调教有方。”兀不言轻笑。
弄无悯稍一抿唇,轻道:“论仇之众,恨之极,无悯怎及城主。”言罢,端倪轻扯,见城内血光,不由长叹,接道:“何必如此?”
赤武同弄琴对视一眼,侧目见那土崖骤降,高处反低,低处反高,数十尸身,难辨其貌,唯见黄土埋葬,模糊可观其形。尸身自高向低,反向流上天缝,不过半晌,隆隆声乍起,忽高渐低,那地缝吞净尸身,自行弥合,空中订交之处,无迹可循,独一道新土翻上,去拂等人,那里还寻得见?
弄无悯面色无改,反身正立,广袖陡挥。那隆隆巨声仿佛吼怒。弄琴赤武低眉细观,见于弄无悯去拂之间,地缝陡开,宏音得隙而出,掩耳不及。
闻听此言,弄无悯眉头紧蹙:“其已知十七苦地之事?“
尔是缓缓摇首,轻道:”然其口中不断,直叫‘不该答允此事’,此当何意?“
去拂了望,见卸甲顿首抬眉,老泪顺颊上沟壑而垂,然其面上,倒无惨白内伤之相。
苍文一怔,回想方才,疾道:“万斛楼去拂便是那日毒百足封天裂之人!”
“宫主谨慎!那烟气剧毒!”弄琴见状,疾声喝道。
弄琴不得弄柯踪迹,心焦不已,上前急道:”莫非为兀不言公开所制?“
诸人这方见不远处一人昂首跪地,一身紫衣。苍文见状,一声急喝:“尔是!”
尔是闻言稍惊,又再细思,迟疑半晌,喝道:“那日知日宫殿上,必有人露了风声!”
世人齐齐抬眉,方见女桑已为苍文所伐,尸身骤冷,赤色尽失;不过弹指,女桑已化枯树,其形存不过半刻,再呈流态,自上而下,仿佛突遇火体,没顶而浇,枝干俱炽,嗤嗤之声不断,尽数渗入土内,再无踪迹。
弄无悯唇角微抬,未几言语;反是弄琴闻声接道:“师兄好大面子。”
“城主!”卸甲隔了约莫两丈,惶惑跪地,五体相投,哭号震天:“城主,吾一时胡涂,求城主开恩!”
弄无悯退也不退,身形不动,阖目垂臂,缓缓吐纳。不过斯须,未待那鸩毒土尘近身,诸人已感空中起伏,侧目细辨,有隆隆之声自下而上,地动弥剧,诸人站立不稳,多有伏倒。
兀不言寥寥数句,倒将世人目光再聚去拂身上。去拂若立针毡,盗汗陡出,心下计算:如果此时,弄无悯同兀不言合力讨我,该当如何?
苍文见状,轻道:“可有发明?”
“正邪之争,天数早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