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来。”弄无悯轻道。
“相救之恩，何故报偿？”女童掸掸身上土灰，又胡乱理理披发，柔声道。
“师父，徒儿返归。”
“你但是孤身一人？无人关照？”苍文不忍持续指责，柔声道。
“于我于你，皆非珍宝。”弄无悯叹道：“相较而言，难敌宫中丹房所出丹药万一。只是，如有它妖知其下落，必引妖界一番争抢，涂炭生灵，遗祸欲界。”言罢，弄无悯饮尽手中茶汤，阖目打坐，不再多言。苍文见状，不敢滋扰，将茶器收归原位，便也打坐调息起来。
弄无悯看了苍文一眼，稍一点头，苍文便捧来两块丝草甜饼递与有尾，见其马上蛇吞而下，吃相实在粗鄙。
火龙驹一起腾云西上，马车内倒甚是安稳。苍文将大祚茶汤斟入茶盅，恭道：“师父，请用。”
“有尾有尾不幸鬼，无父无母还瘸腿。”小儿不睬苍文，又笑又闹，踢起脚下碎石打在女童身上。
“我倒未想对你施术。不过猎奇，世上怎会有人这般都雅，随口问问来源罢了。”
苍文闻言，低眉凝睇，这方见其面庞--容姿艳绝。眼底尤得桃花万树，胸前另有白雪千疏。惜其衣衫陈旧，鞋袜也被那群顽童剥了去，暴露一只畸形跛脚；身后蛇尾垂地，诡异非常。苍文一愣，缓道，“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“静！”苍文斥道，旋即挑开车帘，见弄无悯仍在打坐，就径直将女童送至车内，随后自行一跃而入。
“我叫有尾，住在胥叠山边相忆村。”女童低眉，谨慎翼翼道。
“若非如此，何故度日？”有尾垂眼，无法道：“惑术一次仅得半柱香效力，时候一到，背上冰刃自会溶解不留陈迹，且我每日可施术不过三次。皆为自保，神仙明鉴。”有尾扭头，目光如水。
“我不知来处，唯记得幼时温饱交煎晕在村口，村人救下我，却嫌我形貌有异，从不靠近。”有尾瞥一眼弄无悯，见其面色不改，心境不露。有尾忙将茶盅放归原位，污脏小手却未收回，径直伸在弄无悯跟前，手掌摊开，不幸道：“神仙，可有吃食？随便甚么填填肚子便好。”
马车中师徒二人正各自埋头打坐，猛听得厢外火龙驹一阵嘶鸣。
“金乌丹又现。”弄无悯闻言，稍顿，轻声应道，“前日鹿兄密信传报，胥叠山界现其诡踪。为师亲往，以期追回。”
“苍文，赶路吧。”弄无悯随即闭目。
女童侧头，粲然一笑：“你又是何人？”
“再取了披风给她。”弄无悯微微点头，轻道。
“可无益诱相忆村其他村人？”苍文又问。
“本日施术，实是无法。饥肠辘辘，全为口腹之欲所诱。”
“我既解了徒儿身上惑术，自是不会覆车继轨。”弄无悯点头，轻道。
“我倒是赶得巧。”苍文看看有尾，美意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