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现在,万籁俱寂,暗中沉沉,全部天下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。相距天涯,那动机却越来越了了,越来越炽热,就像地火喷薄,狂飚囊括,让他着了魔似的没法按捺,难以矜持。
四周乌黑,加上小青这几记连环腿踢得又快又狠,许宣来不及闪避,便又被蹬得滚落床下,不知她为甚么俄然翻脸。莫名其妙之余,也不由涌起气恼与好胜之心。
小青被他说破苦衷,又羞又恼,怒道:“臭小子,你当我像你那般言而无信吗?”猛地扣紧他的脉门,许宣投桃报李,也立即紧扣她的手腕。
小青气急反笑,甩头猛撞在他鼻子上,趁他吃痛放手之际,翻身扭住他的胳膊,将他按在床上,柔声道:“臭小子,‘好相公’你是当不成啦,不过我心肠最是仁慈,能够助你当作‘好公公’……”
一个蛇人使女端来盛满了热水的木盆,拧干羊毛巾,递给他,内疚一笑。别的两个使女则提来一个藤篮,放在石桌上,蓝子里装着刚采下的生果和烤得喷香的兽肉。
他屏住呼吸,一点一点地朝那两瓣柔嫩潮湿的嘴唇靠近,恐怕一吐气就会将她惊醒。三寸……两寸……一寸……时候仿佛僵凝住了,心跳如撞,严峻得仿佛随时都将从嗓子眼蹦将出来。
递给他热羊毛巾的就是大姐赤珠了,她性子最为内疚,还没说话脸就红透了。许宣笑道:“多谢。”接过热毛巾擦了脸,问她女娲娘娘上哪儿去了。赤珠又是红着脸一笑,指了指外头。
许宣心猛地一颤,浑身寒毛全都竖了起来,双臂生硬。凝神再听,那惨叫声却已倏然断绝,只剩下一片死寂,掉针可闻。
如果昔日,许宣早就涎皮赖脸地哄她高兴了,但他夙来吃软不吃硬,彻夜无缘无端被她踢得鼻青脸肿,满头雾水,气懣不平,激起了好强之心。当下不管她如何挣扎啐骂,一边忍痛反制,一边笑嘻嘻地说些风凉话。
黑暗中瞧不清她的脸,凑得近了,才模糊瞧见她闭着双眼,樱唇微启,果然已经睡熟了。她寒毒未清,经脉未愈,折腾了一日一夜,早已怠倦不堪,又与他扭斗对峙这么久,终究再也支撑不住。
和她朝夕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,他常常会闪过现在这般的念想。比如当他们双剑合壁时,相互回眸会心一笑;比如争抢烤熟的兽肉时,她抓起炭灰抹到他的脸上;比如半夜醒来,瞥见她沉沉熟睡着靠在本身的肩头;比如彩霞满天,他吹着玉笛,转过甚,撞见她和顺而迷醉的目光……
若论真气、招式、临敌经历,许宣无不远逊小青,真要动起手,天然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。但一来小青受制于体内寒毒,真炁仅能使出三成,加上恐怕被蛇人使女们听出端倪,即便这三成真炁,亦不敢使出尽力;二来既非存亡相博,只是半真半假的负气,很多暴虐的杀招便使不出来,如此你来我往,我上你下,转眼便在石床上翻滚缠斗了二十几个回合,竟然谁也不能奈对方何。
“啊——”就期近将碰到她唇瓣的那一刹时,洞外俄然传来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。
许宣、小青头对着脚,脚对着头,相互扣住对方的一只手腕和一个脚踝,剪刀似的绞在一起。经脉未愈,翻来覆去地扭斗了这么多合,都已累得气味不继,一时也都没力量再反攻摆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