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娘不肯走,到底也让丫环婆子连抱带扶的送走了。
赵世番对这些人的来意心知肚明。他口风却严,任人各式探听,能躲的时候便躲着,躲不畴昔便装傻说些无关紧急的小事乱来着。一应同侪的邀约悉数回绝。每日定时点卯下值,毫不在外多逗留半晌。
自林夫人院里出来,太夫人才敲了敲拐杖,含怒问道:“老爷人呢?还没下值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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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世番神采发青,已是有些起火。说话声却更加沉寂了,“真不是你?”
“只听柳管事含糊不明的说了两句,倒没明白是如何伤着的。听着仿佛是有些隐情的。”
先前听柳姨娘说,雁卿给阿宝玩琉璃珠,他虽也气恼,却没说真要迁怒雁卿。现在天然也是没迁怒月娘。
赵世番手上才顿了一顿,那双非常夺目的凤眼峻厉的望向柳姨娘,不说话了。
柳姨娘也正扶着门框出来。
赵世番沉着脸往外走,俄然就听到小女人忐忑的一声,“阿爹。”
柳姨娘当现在才晓得害怕。先前还存的幸运之心再不剩分毫,她已晓得林夫人是威胁不得了,忙哭道,“夫人饶命,就看在宝哥儿、月娘的面子上……”
林夫人将雁卿抱起来交给崔嬷嬷,才转头一瞧柳姨娘,毫不包涵的道:“给我打!”
“倒没瞧见――老爷也晓得,私家事夫人从不拿到公中说。这么些年了,除了那回老太太跌了一跤,夫人何时往署里找过老爷?”
都是当母亲的,宝哥儿是柳姨娘的命,雁卿何尝不是林夫人的命。难不成雁卿的命反比宝哥儿的命贱些?
李太夫人没推测雁卿这般状况,一行怒,一行急,便有些上不来气。但是到底还是怜悯月娘,不能令她眼瞧着生母被打死,便道:“且留着她的狗命,待大女人醒来再计算!”
柳姨娘忙道:“老爷去看甚么呀,都说宝哥儿已经不要紧了。要紧的是大女人。”
说完一把将林夫人按在怀里,道:“你别哭……雁丫头福大命大,不会有事的。”
赵世番进了屋,便先闻声柳姨娘哀戚的呼疼声。又听她抽泣着问喜梅,“传信儿给老爷了吗?老爷会来的吧?”
这一日也是出门便垂着眼睛,径直坐上自家马车。
赵世番就点了点头,说:“等阿姊行了,记得要去处她赔罪。”
太夫民气疼她,到底听她的劝,不执意守着雁卿了。只说,“你且放心的陪着雁丫头,统统有我呢――也放宽解,雁丫头夙来疼人,若醒来看你如许,很多难过?”
――因太夫人和林夫人都守着雁卿,月娘忧心柳姨娘的前程,才又跑来鸿花圃。才进屋就瞧见赵世番从东间出来,忙叫住他。月娘心机灵敏,却已瞧出赵世番活力了。
柳姨娘就楚楚不幸的擦着眼泪,“是,大女人伤着了――老爷,真的不是我做的,给我一百个胆量,我也不敢动大女人啊。我当时一团乱的就光想着让阿宝把珠子吐出来。等阿宝把珠子吐出来,我才瞧见大女人摔到门闩上了。大女人的崔嬷嬷非说是我推的,夫人不由分辩就令人打我……”
太夫人身边大丫环明菊忙禀道:“已着人在前街候着,却不见老爷返来……”见太夫人怒瞪过来,又道,“再不敢欺瞒老夫人。”抬高了声音才弥补,“只听闻柳管事遣人出府,想是半路将老爷截去,从偏门入府了也未可知。”
月娘忙道:“是。”
赵世番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。贰内心一时也不知是甚么滋味,想了一会儿,才叹道,“从偏门悄悄的出来,我去看看宝哥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