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赦免后,她一个无家无室,无根无靠的女子留在旌国却也难堪,如此比较,倒不如留在青国。
罄冉想着抬手回抱蔺琦墨,望着屋瓦上透射出的交叠身影,浅浅的笑了。
“两军对垒,心静可最首要。”
但是他却有力挣扎,任由那黑不知何时渐渐织成了精密的天罗地网,将他监禁在中心,画地成牢,无处可逃,更有力可逃。
她的长发还是挽着男人的髻,插着一支简朴的竹簪,簪端雕着素雅的梅花。身影清隽,落落风雅,竟是慑人的斑斓。
“久闻砮王精通吵嘴一道,不知易青本日可否邀殿下对上一局?”
见他再次落子,罄冉但笑不语,捏了一枚黑子目光一凛,缓缓放下,才道:“王爷内哄未消,而我旌国今上雄才伟略,又有翼王不世之才,旌国高低同仇敌忾,只怕这东北也不是那么轻易拿下的。何况中原与北境向来唇亡齿寒,凤瑛亦不会坐视不睬。王爷便不怕此处厮杀惨痛,却有人在背后放暗箭,等收渔翁之利吗?”
狄飒眉宇微跳,望着棋盘上拉伸的白子,面色渐转凝重,于东北再落一子,缓缓道:“中南面白子已稳不成撼,虽是拉伸极长,已无忧矣。”
亭中两人,一人黑袍冷峻,一人蓝衣平淡,一人身影萧索,一人彻骨冰寒,周身倒是一样的酷寒和孤寂。他再次感喟,摇了点头,放下了车帘。
蔺琦墨万没想到会听到如许的话,心似被甚么东西狠狠撞上,狂乱跳动了起来,那浓浓的幸运感和满足感似要溢出胸膛。
他目光移向棋盘,那“平”位二八路上一颗黑子,顿时将大片的黑连做一起,将红色包裹此中,再无一点喘气的机遇。
罄冉但觉他本日有些奇特,但也偶然切磋,碧裙浮动,入了小亭。
山风吹过,掠起她耳际碎发,模糊有着冬阳的暖意,罄冉深吸一口气,微微闭目,浅浅的勾起了唇角。
但见罄冉神情似笑似讽,那抹笑意衬着她如雪肌肤和深寒的双眸,柔媚中透着丝丝刻毒。她的眸中锋利的色采如同一把尖刀,片片凌迟着他,钝钝的疼。
远处,战国大队静待以候,穆江翻开车帘望去。
两人落子都极快,狄飒的棋风狠辣锋利,强攻稳守,罄冉落子却也沉稳,缓缓布局,将狄飒一波又一波的进犯一一挡住。
狄飒闭目一笑,忽而扬鞭,一马抢先,飞冲而去,冲上半山腰,转过山道却蓦地提起了马缰,马儿嘶鸣一声,几乎将他撂上马背。
见罄冉一向不语,蔺琦墨却也不逼她,只蹙眉道:“你若对峙归去,我也不拦你,只需允我调些人暗中护着你。你放心,他们不会总呈现在你的面前,也不会干与你……”
山脚下,锦旗高涨,车马隆隆,是战国大队缓缓行来。
他的话唤醒了罄冉,见他一脸焦心,似怕她再反对了他这个决定普通。罄冉笑着抬手打断他,道:“我不是分歧意,你容我再想想。你此番决定助凤瑛攻打麟国,必定是此生要面对的最艰巨一战,我……也想留在你的身边。”
清越的声音随风而来,狄飒才猛地回过神来。入目罄冉微微一笑,抬手表示了下。
“王爷对这东北方很有野心呢。”
罄冉亦不再说话,风荡起纱袖,暴露紧握的手,骨节清楚。
现在的罄冉已换成了女装,一件浅水蓝短衫,绣着细碎梅花的锦缎交领包裹着苗条的脖颈,衣衿两侧有束带松松在胸前打了个结,余下双带随便的垂至膝下,顶风而舞。下身一袭碧色长裙,裙幅褶如清湖,光彩活动,倾泻在地。阳光打在她身上,将那清华如月的身姿映得更加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