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风起,吹得衣袂飘飞,北风砭骨,狄飒生硬的望着棋盘,再没法成言。
光影轻摇,云层荡开,阳光洒入小亭,狄飒悠然昂首盯向罄冉,对上她眸中清楚的冷酷,他只觉如冰凌钻心。
他目光移向棋盘,那“平”位二八路上一颗黑子,顿时将大片的黑连做一起,将红色包裹此中,再无一点喘气的机遇。
一时候亭中只闻落子声,噼啪作响。
“王爷对这东北方很有野心呢。”
“你看甚么啊……又不是没见过!”
但是他却有力挣扎,任由那黑不知何时渐渐织成了精密的天罗地网,将他监禁在中心,画地成牢,无处可逃,更有力可逃。
她眯起的双眸盯紧狄飒,一瞬不瞬,忽而抬手,碧色的广袖在阳光下划过亮光。
山脚下,锦旗高涨,车马隆隆,是战国大队缓缓行来。
蔺琦墨动容的盯着罄冉,目光炽热的似要将她全部吸入眸中。
他一脸惊奇地盯着不远官道边站着的那抹碧色身影,一瞬不瞬。忽而他猛地甩了下头,再去望,那碧色如湖,盈姿还是,他的心开端快速跳动。
四郎,便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世人的指责和漫骂吧,今后我们风雨同济……
狄飒闭目一笑,忽而扬鞭,一马抢先,飞冲而去,冲上半山腰,转过山道却蓦地提起了马缰,马儿嘶鸣一声,几乎将他撂上马背。
战国大队中,狄飒端坐顿时,身影孤孑,通俗的面上带着疲累,眼底更有浓浓的青痕,显是一夜未曾安眠。额头处,两道青筋突突直跳,头疼难挡,那是酗酒的成果。
冷玉撞击的声音清脆而锋利,直直刺入狄飒心中,生生的疼。他似并不在乎棋盘胜负,喉结转动一下,昂首看向罄冉,面色惨白。
天涯一刹云层遮住冬阳,亭中悠然暗淡,狄飒感觉那云层似也笼了他的心,罩了他的眼,今后六合黯然,再无一丝亮光。
人都言酒能忘愁,可他为何欲饮欲复苏,欲饮欲愁苦。
狄飒眉宇微跳,望着棋盘上拉伸的白子,面色渐转凝重,于东北再落一子,缓缓道:“中南面白子已稳不成撼,虽是拉伸极长,已无忧矣。”
她竟对他笑!狄飒浑身一震,心中涌出狂喜来,他定定地望着罄冉,一时竟是痴了。
她这两年在旌国大小事倒做了很多,便是没有功绩另有苦劳。何况旌国百姓对她敬爱有佳,她又方才促进了青旌的联婚。
半晌后,山谷微震,马蹄声,车驾声模糊传来,罄冉展开双眸。
燕奚侬惜才,又有燕奚痕和敏敏帮衬,多数不会降罪。
罄冉点了下头,目光一凛应下一子,道:“就怕这东南之争胜负不好说呢,王爷的这片白子探入南面,延长至长,险成尾大不掉之势,现在又猛攻东北,只怕王爷难以兼顾两端,要顾此失彼。”
他的话唤醒了罄冉,见他一脸焦心,似怕她再反对了他这个决定普通。罄冉笑着抬手打断他,道:“我不是分歧意,你容我再想想。你此番决定助凤瑛攻打麟国,必定是此生要面对的最艰巨一战,我……也想留在你的身边。”
翌日,谧城西郊,翠然山。
她的长发还是挽着男人的髻,插着一支简朴的竹簪,簪端雕着素雅的梅花。身影清隽,落落风雅,竟是慑人的斑斓。
罄冉闻言也不急着辩驳,又落下一子,两人棋路互咬不放,一时在东北角杀得难明难分,狄飒虽是守势凌厉,但罄冉却沉着应战,一步也不放松,渐渐棋局再次堕入胶着状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