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是飞船。”苏颂转头对苏缄道，“想必二十六叔北来的路上，也传闻了吧？”
此时风景恰好，恰是踏青的时节。
成都府路、潼川府路、利州路、夔州路与广南东路、广南西路、福建路、荆湖南路，这南边八路，因为地理偏僻，中原之人多不肯去其地任职，长年是官等人，而不是普通的人等官。很多职位都是空缺的，只要有人肯做，这些职位任其点选，点到哪个就能做上哪个――这就是指射。
苏颂安然受了他们一礼，问着老头儿：“都是元哥儿的？”
苏颂说着。苏缄也只比他长了四岁，但辈分就是辈分。见了族中排行二十六的苏缄，苏颂也必须恭恭敬敬的道一声二十六叔，自称也只能是小侄、侄儿。
“嗯，都是大哥的。”老头儿点点头，“二哥家的两个还小。此次上京，顺道让他们见见世面，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待在广南。”
城中士子、百姓，乃至官宦人家的后辈，多有头簪鲜花，踩着青青的草皮，在河边的柳树下安步。丝竹曲乐悠然河上，那是记女陪着恩客荡舟水面。河边有几处帘幕重重，以丝缎圈起一块地盘，这是达官朱紫家的女眷歇息的场合。
河上一阵风吹来，老头儿眯起了眼：“还是春季啊，在岭南待得太久，都不风俗北方的清寒了。”
一行人沿着大道从城东一向往驿馆来，沿途的都丽繁华的贩子，让苏缄的几个向来没有见地过京师名胜的孙儿孙女，看得目炫狼籍。
熙宁四年，交趾就闹了一次，有动静说筹办北犯，不过厥后证明是虚惊一场。但当明天子，还是将苏缄调去了邕州。自从中了进士退隐以后，苏颂的这位堂叔在南边诸路做了近四十年的官，乃至还参与过讨伐侬智高兵变的战事。论经历、论资格、论声望，在广南都是排在最前面的。有他守着邕州，才气让天子和朝堂放心。
苏颂一见那老头儿，便在船埠上拜倒：“侄儿拜见二十六叔。”
“那些都是带着人的？”苏缄抬手指着天上一个个圆球状的物体，跟着马车前行，离得比来的飞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。
时候一点点的畴昔，每一次扣问，都是否定的答案，跟着苏颂而来的元随们也垂垂没了精力。到了中午前后，伴着几声锣响，又一艘从南而来的官船垂垂的靠近船埠。苏颂的元随按例上前，有气有力的喊话，“但是邕州苏皇城的船？”
一个须发斑白、面孔乌黑的老头子很快就从船舱中走了出来，六十多岁的模样，脸上的皱纹差未几能夹死蚊子。不过精力矍铄，腰背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白叟普通佝偻。站在高低浮动的船板上，不见身子摆荡半分。
“没错，就是韩冈。”苏颂感慨着，飞船送人飞天的动静如同一块巨石投进水中，在天下掀起的波澜，就算猜也能猜获得，“素曰见着虫鸟在面前飞，想不到这辈子还能亲目睹着人上了天！”
既然南边八路职多官少，朝中有无人肯去顶替，那么那几路独一的一些官员，就不得不来回转任，底子就没机遇返来。如苏缄，他中进士近四十年来，根基上都是在南边几路来回调任。狄青平侬智高的时候，苏缄他就已经是英州【今英德】知州兼广南东路都监，二十年畴昔了，他现在是邕州知州兼广南西路钤辖。一辈子全都消磨在岭南了。
“不敢……对了”苏颂谦让了一句又道，“二十六叔奉旨诣阙，得先去城南驿留个名，不过行李可先送去侄儿家里，免得来回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