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了美人,又被带了顶高帽子,再如何的火气也消了大半,吴陵干咳一声,在侧席落座。看到吴陵面上略显难堪的神采,梁峰在心底一笑,持续说道:“实在这一战,也是取巧。只是趁乱兵攻城之际,截断了对方粮道,迫使其回援,然后半道伏击罢了。如果没有高都管束,没有吴校尉耗尽这伙贼寇的体力,恐怕也不会这么等闲剿了乱军。”
“啊!”郭郊这才觉悟,站在城门口谈天实在太不成模样,赶紧道:“子熙说的有理,快快上车,内里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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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梁峰上前一步,双手扶住了他手臂:“起来,应当是我谢你才对!弈延,幸亏有你!”
“二百余匹,剩下都死在了乱战当中。那些受伤折了腿的,我们也未曾带返来。”弈延答道。
“也都留在了谷中。”
“天然是真的。”梁峰笑笑,“尸首还在疆场扔着,如果校尉不信,自可派人取了人头验看。”
救治伤患是最首要的事情。可惜姜达被困在了洛阳,如果有他在,说不好还能多救回几条性命。又在屋内转了两圈,梁峰披上外袍,向外走去:“叫上阿良,领人一起到寨门前等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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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郎君!”绿竹惊叫道,“更深露重,你身材不好,不成这么劳累!”
这但是大功一件啊!哪怕损兵数百,也值了!吴陵哪会听不懂话里意义,眼睛不由也亮了起来:“梁……梁侯此话可当真?”
那是郎主,郎主来迎他们了!
这话就像夏季里的火炭,刹时暖和了世民气扉。统统的伤痛怠倦都被抛在了脑后,只剩下满满冲动。阿良赶紧带人迎了上来,寨门大开,引着世人向营房走去。梁峰则始终拉着弈延,站在寨门后,看着这些高傲又怠倦的兵士列队而入。直到最后一辆大车也驶过,他才悄悄松了口气,转头问道:“你受伤了吗?”
“你说甚么?!析县有人反了?何时反的?!”本来已经睡下,却被亲信带来的动静惊得睡意全无,刘宣劈脸问道。
“就,就在城下。被吴校尉的人拦住了……”
看着郎君面上忧色,绿竹抿了抿嘴,不敢再劝。此次部曲出征,实在是梁府一件大事。固然弄不懂为甚么要派兵去救高都,但是绿竹比任何人都清楚,部曲对于郎君的意义。如果有个好歹,郎君恐怕要气出病来。菩萨保佑啊,只求弈延能得胜返来。
把梁峰奉上了车,郭郊又踌躇了一下,叫人去唤吴陵。事关严峻,当然不能他一人说了算。
“太好了。”梁峰舒了口气,“回府吧,给我讲讲,这仗是如何打的!”
“约莫五日前……”
呼延家但是刘渊的姻亲,长年统领左部,早就有了放肆之气。本年为策划大事,帐中发下条条禁令,断了很多人的财路。这些骄横惯了的族亲恐怕并不甘心,持续偷偷中饱私囊,才弄得本就费事的牧民没法忍耐,反了出来。现在闹出了乱子,惊骇大帐问罪,他们又想暗里瞒住这事。但是这群蠢货也不想想,刘渊还在邺城呢!他们就不怕乱兵闹大了,惹来朝廷见怪吗?!
不等弈延推让,他就把人带到了马旁。硬是看着弈延上了马,梁峰才翻身上马。两匹一样高大的乌孙骏马,一前一后,踏进了寨门。
看着弈延那副严峻模样,梁峰哑然发笑:“无妨,觉甚么时候不能睡?我们骑马回府。”